法德：变“怨恨酵素”为“团结凝固剂”

    今秋，法德两国共同撰写的历史教科书将进入两国的高中课堂。整套教科书分为三册，讲述从古代到当代的世界历史。目前，第三册的法文版和德文版已经发行，讲述1945年至今的世界历史，其余两册将于2007年、2008年出版。

　　教科书是民间、官方、专家几方面努力的结晶。编纂这套教科书的起因可追溯到2003年1月，法德纪念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的基石性文件《爱丽舍宫条约》签署40周年之时。当时，法德500名年轻人组成的“青年议会”致信两国领导人，建议合著历史教科书。法德部长理事会采纳了建议，并通过招标方式，在两国各选定一家高资质的教科书出版社实施计划，两国教授、官员组成的学术委员会随即启动编纂程序。

　　教科书的出版被认为是法德关系的一座新里程碑。从1870—1871年的普法战争到两次世界大战结束，75年间法德发生过三次战争。然而，昔日的宿敌却在战后奇迹般地创造了被称为“法德轴心”的合作模式。合作过程不乏曲折，典型的表现是在德国重新统一后，法国对德国崛起产生隐忧，“德国的欧洲还是欧洲的德国”曾梦魇般地缠绕法国。尽管如此，机制化的首脑、部长会晤，使对话渠道畅通，推动消除疑虑、化解矛盾。戴高乐与阿登纳、德斯坦与施密特、密特朗与科尔、希拉克与施罗德，在战后法德关系史上，留下了令人称颂的合作佳话。民间交流亦如澎湃春潮，冲破了战争筑起的情感壁障。目前，两国有2200座城镇、4300所学校建立了友好关系。

　　法德合作是战后世界双边关系中最为独特的经验，它不仅使法德之间几乎不可能再战，而且由于其持久而深度的合作，为两国历史打上了共同的烙印。合著教科书的创意由此而来。法国前教育部长费龙曾说：“多少世纪以来，历史编纂曾是两国间怨恨的酵素，而今天我们（通过共同的教科书）将它变成两国团结的凝固剂。”两国学生读同一本教科书，有利于心灵沟通，有利于增强欧洲归属感。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欧洲民众对身份的认同出现两个并行不悖的趋势：一方面，担心全球化吞没了固有的民族特性，民族身份和民族特性的认同强化了；另一方面，在一体化进程中所产生的“命运共同体”的“归属感”也在欧洲民众的心里生根，缓慢却无可阻挡地成长起来，它是民族身份之外的另一种身份认同，是欧洲团结的“凝固剂”，也是欧洲公民在历史的星空中一个新的坐标系。

　　教科书合著的一个重要前提是德国对纳粹的深重罪孽进行深刻反省和真诚忏悔。这不成问题，德国早就这个问题做过反省和道歉，取得了谅解。在编写过程中，两国专家并未为此发生任何争论。教科书并不局限于回顾法德两国的历史或两国关系史，这部分叙述只占1／5，其余为欧洲的、世界的历史的叙述。两国原来的教科书在许多历史叙述上存在差异，甚至观点不同，新编教科书并不想抹去差异。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辨别清楚后，其他方面的叙述可以呈现多样化面貌，只要符合法国及德国16个州的教学大纲即可。编纂者仅把1／3的篇幅用于课文，其余部分是图片、文字资料及大量的练习思考题，以开阔学生的视野，让他们了解对历史问题的不同解说，培养其独立思考能力。

　　编纂小组有专家说，“我们用了60年的时间来完成这套书”，确实是肺腑之言。尽管对教科书的内容可能会有不同看法，但法德合著历史教科书这件事本身使我们真切看到，曾经的宿敌可以在友好合作的道路上走得这么远，可以为地区和平做出这样深刻持久的贡献。

(责任编辑：赵志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