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足球
黄端专栏
输给20年来从来没有赢过自己的日本女足,中国女足又一次引起了诸多批评。一些人甚至依瓢画葫芦,将此前专门用来形容中国男足的“亚洲二流”称号,慷慨地送给了中国女足。 看来恨铁不成钢的情结,似乎让因为热爱中国足球而心碎的人们,都快要把所剩不多的牙齿给全部咬碎了。
低谷中的中国女足,我曾经近距离接触过。2003年12月,我专门去到浙江义乌,全程目睹了当时的女足换帅闹剧。寒风中寂寞无开处的中国女足,在我脑海里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2004年8月,在中国女足刚刚以0比8落败于德国的第二天,我在雅典卫城山上碰到了两位行色匆匆的女足球员。那天晚上,我甚至还自作多情,写了一篇有着“希望在废墟上孕育”句子的文章。2005年11月,前女足主帅裴恩才下课后,我提到薛立——这位专门分管女足的中国足协副主席,在义乌曾经对我说:“希望能在北京奥运会的时候,中国女足水平全面回升。”但是,两年多来,除了四次换帅,以及过气孙雯玩笑般的复出(据说因为公开征婚而被冻结)以外,再也看不到与中国相关的任何举措。
女足“全面回升”了吗?“希望”又在哪里?一场失利,让人不禁问起,究竟是谁让中国女足陷入如此境地。于是,主教练、球员、足协,三个似乎是当然的责任人,又一次被球迷、媒体拉将出来,然后祭出惯用的唇枪舌剑,一时间,中国足坛上空,只见与女足有关的唾沫四处横飞:换教练、提高球员待遇、对足协进行改革……
一直处在利益团体焦点以外,平时爹不疼娘不爱的中国女足,在世界杯后的低潮期间,竟然引致了许多人的大做文章,这倒让我有点意外。只可惜,空气中弥漫的,还是一些重复了多年的调调,当局者也依然漠然处之。我倒希望更多站着说话的批评者,能够更近距离地去研究女足的真实生态,那些中国足球的既得利益者,也能够在这样的当口,站出来谈谈自己对中国女足的思考,或者哪怕是偏见。
意大利足球夺取世界杯冠军和电话门事件,老让我想起2001年秋天的中国足球。那时假球黑哨和打入世界杯交相“辉”映,丑陋和喜悦被硬生生、活生生,并置摆放到了球迷面前。我认为这就是足球的真相与全部,到处都是利益之门,意大利足球也罢,中国足球也罢,都难逃这扇门的宿命。因此中国女足对阵日本和朝鲜的输赢,除了实力以外,如果有人愿意加入东亚政治格局的博弈考衡,我同样认为是合理的推断。至于女足姑娘,在比赛完后捡矿泉水瓶去卖维生也好,去泡吧也好,我同样觉得是一种真实,并且还会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
从国人激赏的铿锵玫瑰,到花瓣脱落,芳香褪去,在人们眼中只余下一根根不舒服的刺,中国女足凤凰变山鸡的过程,只用了很短的几年时间。玫瑰与尖刺,凤凰与山鸡,光环尽失的中国女足,被彻底打落到了中国足球的真实土壤之中。罗兰·巴特曾经说过:“文学已经不被保护了,所以现在是走向文学的时候”。或许,在人人都在质疑的今天,正是我们真正走向中国女足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