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本色

　　奋不顾身 抗天灾

　　编者按：30年前的今天，北京时间凌晨3点42分53.8秒，一场山崩地裂，一夜之间夺去了24万人的生命，伤者超过16万人。

　　举世震撼的唐山大地震将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夷为一片废墟。一幕幕沉痛的血色记忆，永远定格在国人的记忆深处。

　　灾后，数十万救灾大军从四面八方投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救助行动中，那许许多多感人的真情故事穿越30年的岁月风尘，如今仍然在流转的时光中熠熠生辉。近日，本报记者专程采访了目前工作和生活在海南，曾参与过唐山大地震救助行动的军人、医护人员；并专程赴京采访了地震预测方面的海南籍权威专家郑联达，回溯与反思那段沉痛的历史。

　　灾难是惨痛的，在天赐的大自然面前，人类永远无法完全避免直面灾难；但真情却是永恒的，在善良而互助的人类面前，骄横的大自然也无法遏制人类传递真情的力量。

　　1976年7月28日上午，一支曾在解放海南战役中创造了小木船战胜大军舰奇迹的英雄部队，奉命从驻地辽宁锦州昼夜兼程开赴唐山大地震灾区，参与人类史上最惨痛震灾的救援工作。而现任海南省司法厅副厅长、海南省监狱管理局局长的张发，当时27岁，是这支部队某团的政治处干事，亲身参与的那次三个月的抢险救援令他至今难忘———

　　1976年7月28日，唐山人心中永远的痛。举世震撼的大地震将这座城市夷为废墟，震后，数十万救援大军从四面八方赶赴灾区，与唐山人民一起抗震救灾。在战胜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的救助行动中，有着人民解放军的无私奉献。

　　尽管时光已过30年，但对于曾作为一名军人参加唐山大地震救援工作的张发来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那段记忆刻骨铭心。

　　风雨兼程奔唐山

　　回首30年前的今天，张发依然清晰地记得，从凌晨到深夜那一个个扣人心弦的时刻。

　　凌晨，驻锦州40军某团驻地，时任团政治处干事的张发被强烈的震动惊醒过来。地震使得官兵们纷纷从营房里跑了出来。张发说，由于没有发生大事故和人员伤亡，那时他根本没有联想到，在华北大地的某处，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人间悲剧。

　　上午10点，部队接到了向唐山开进救灾的命令。此时张发才知道唐山发生了大地震，而且情况很严重。数月前患上急性肝炎刚治愈尚未完全康复的张发，主动请命参加救灾，获部队领导批准。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准备，数千名官兵开始向六百多公里外的唐山进发。

　　唐山！唐山！中午，在从锦州通往唐山的公路上，烟尘弥漫，马达轰鸣，数百辆满载士兵的解放牌卡车，此起彼落地鸣响急促的汽笛，在泥洼不平的公路上连成了一条条长龙。与其他救灾部队一样，张发所在的部队也正日夜兼程赶往地震灾区。

　　然而，大地震的余威使得部队的行进并不太顺利。顶着瓢泼大雨，战士们来到一条名为六股河的河流边时，前进的脚步被迫暂停。暴雨中河水高涨，道路已被淹没，高高的水位让汽车无法通行。当地老百姓得知这是一支需急赴唐山参加救灾的部队后，立即组织了能调动的全部拖拉机，冒着被冲走的危险硬是把汽车和部队官兵拖过了六股河。

　　下午18时30分，部队行进到驿县前往新城的滦河大桥前时，发现一场余震将大桥震塌了。

　　“桥是在部队到达时倒塌的，当时战士们眼见着宽阔的大桥在不断扭曲和摇晃中崩塌，那情形就跟今天灾难片中的电影画面一样。”张发说，为了尽快通过滦河，经讨论部队决定冒险从河上另外一条已经废弃但仍未倒塌的铁路桥上通过，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摸黑在遍布着大小窟窿的破桥上行进，让很多士兵的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但没有人因此而减慢前进的速度。

　　“那时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前进，到唐山去。”7月29日中午，部队终于赶到上级指定的救灾地点：唐山古冶，开滦煤矿的主矿区之一。

　　争分夺秒救生命

　　开进重灾区后，眼前的现状让张发和战友们瞠目结舌：所有的铁轨都已变形，有的扭曲成S形或是麻花的形状，地上是一道道裂开的大口子，放眼看去，没有一幢完整的建筑。“那感觉就像是刚发生了一场核战争。”张发说。

　　刚赶到的救灾部队，当务之急不是哀悼死者，而是尽快从矿区的废墟下面，救出那些气若游丝的生命。双手、铁锹、铁镐轮番上阵，部队官兵们开始了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战斗。

　　刚到古冶的头几天，大家几乎没合过眼。“当时天气非常闷热，天上下着大雨，战士们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干，泥水混合中，根本无法辨认，想要找人，只有大声的喊名字。”恶劣的天气，使很多战士都发起了高烧。顾不上休息，顾不上余震的危险，战士们不分昼夜，拼命地挖、挖、挖。实在累了，就随地找个能靠的地方打个盹，醒了又接着挖。

　　当时从废墟中挖出来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战士们就会把他送到矿区附近一个学校的操场上等待救护，当时张发被派去照看这些伤员。由于医护人员缺乏，很多伤者都无法及时得到治疗，只能痛苦地哀号着，情状之惨令张发至今难忘。

　　在救灾指挥部的调动下，一架架直升飞机不断飞临这个等待救援的操场，把重伤员们转运到医护人员较多的唐山机场。几天几夜没合眼，精神高度紧张，张发已经记不太清参与救护抬送伤员的详细过程，但那些受伤百姓们的痛苦、坚强与感恩，却深刻地铭记在张发的心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废墟中救出的活人越来越少了。当时，据救灾部队现场统计，第一天扒出来的人，救活率为百分之八十左右，第二天救活率减少到百分之三四十，再往后救活率就更低了。此时，扒出来的尸体越堆越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薰得人头晕脑胀。

　　尽管这样，战士们还是不放弃寻找生命的每一个可能。其中一次在绝境中抢救生命，让生命重生的喜悦，令张发印象犹其深刻———震后赵各庄曾经有5名矿工被困在井下15天，本来人们以为已经没救了，但是在张发所在部队战友们的不懈努力和矿工不屈不挠的自救下，这5个人最终竟然全部安全获救。

　　事后据权威部门统计，救援大军从唐山大地震废墟中共抢救生还受灾群众约16400人。

　　依依惜别鱼水情

　　张发告诉记者，除了救人，当时唐山抢险救灾部队还承担着一项特殊的任务，就是清挖、掩埋遇难者尸体，让遇难者安息的同时，还须预防因为天气闷热尸体腐烂而有可能滋生的瘟疫。为了不让已遭重创的唐山人民再次面临悲剧，与其他救灾部队一样，张发所在的部队每天都在奋力地工作着，战士们手抬肩扛，昼夜清运。有的战士甚至被腐烂的臭味熏倒，为此部队还专门发放了一批防毒面具。

　　抗震救灾指挥部从北京军区迅速调运大批卫生防疫的器材和药物，并从救灾部队抽调兵力组成专业防疫队伍，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防疫大战，在军民齐心努力下，重建后的唐山没发生过重大的流行性疾病。

　　三个多月的抢救与防疫工作结束了，张发所在的部队即将撤离古冶。此时，对于这些在危难中出现的人民子弟兵，古冶人民的心中充满了感恩，许多老百姓都争相给战士们送礼，大家婉拒了老百姓的好意。

　　但是，在军车开动的那一刻，许多自发前来送行的老百姓纷纷把手里的苹果、梨子、鲜花等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往战士们的怀里扔，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战士们哭了，老人们哭了，妇女们哭了，孩子们哭了，连年轻的小伙子们也掉下了泪水，那种依依惜别的鱼水深情，让张发铭感至今。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张发说，真想回去，看一看现在的唐山和唐山人民。（许春媚）

(责任编辑：梅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