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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石毅来源: 两年前来到北京生活的艾滋病致孤儿童在北京养父母家生活得很幸福。本报实习生 李琳琳 摄养父张先生让“兄妹”俩在家里阅读《四书》,学习为人处世。
三个孩子,因父母得艾滋病或吸毒去世成为孤儿。2004年11月,通过第一届艾滋致孤儿童夏令营,他们走进北京的两个爱心家庭,成为新家庭中的一员。
两个家庭,养父母像对亲生孩子一样抚养着两名孤儿。将近两年后,第三届艾滋致孤儿童夏令营开营之际,其中一个女孩已考上高中,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另外两个孩子跟养父学会很多处世道理,却总觉得彼此相处时间短,还缺少父子亲情。爱心家庭雨中送伞打动孤儿心
2004年11月,16岁的赵梅(化名)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离开老家云南盈江县,到北京成为纪家的养女,改名叫纪梅(化名)。
纪梅从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打小就跟小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而小姑从没有跟纪梅提过父母得艾滋病的事情。一次,她和同学发生了矛盾,对方对她说,“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
等纪梅长到十几岁时,小姑才告诉她,她父母都死于艾滋病。听到这句话,纪梅很是伤感,“村里(关于艾滋病)宣传很多,学校上课也学,但从没想到会跟自己有关系。”从此,纪梅不愿再跟那些同学说话,很少跟人交流。
在小姑家里,纪梅沉默寡言,头总是低着,把小姑家当成旅馆。
因为一场意外失去儿子的北京纪先生,2004年11月,从第一届艾滋致孤儿童夏令营听说纪梅的事情,他和妻子决定收养她。“这么小就没有家,挺可怜的。”
2004年11月,纪先生两口子从北京赶到云南看望纪梅,一件小事打动了纪梅。养父母在云南时,正巧赶上她放学下雨,养父特意到学校给她送雨伞。纪梅回忆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我送伞,小姑也没有。”纪梅觉得养父母很亲切。就这样,她跟随养父母到了北京。纪先生家位于昌平小汤山某村,农民。
两年后,纪梅留着一头短发,皮肤健康红润,与16岁时的黑黑瘦瘦,一副营养不良的她相比,俊俏了许多,养父母常为此高兴。会像亲子一样爱养父母
今年,纪梅参加了中招考试。以纪梅的成绩,考上高中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分数刚公布时家人都认为已经无望了。纪梅在一篇日记中写道:“考高中的梦彻底破灭了,期盼的目光绝望了,望女成凤的心碎了,我能理解父母望女成凤的急切心情。”
纪梅的养父心一直绷着,他四处奔走,又找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人帮忙打听。
纪梅反倒比养父养母轻松很多,“反正我是努力了,爱咋咋的。”纪梅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
在8月8日中考正式发榜前,纪梅一家人提前得知了录取结果,纪梅被沙河中学录取,养父养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家人很开心。养父还计划着,把纪梅送进大学,然后让她风风光光地回老家。
而之前,2004年11月纪梅刚到北京时,有些水土不服。
最不适应的是她的学习。因北京和云南两地教学差异大,纪梅对老师带京味儿的普通话听不太明白。起初,纪梅什么也不跟养父母说,常常夜里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直到后来,在养父母的追问下才道出了实情。为此,养父母给她报了一个补习班,她每天读书到深夜。
纪梅刚到北京时,也因为想念老家产生过放弃的想法,云南妇联的人打电话来询问她的情况,就劝导她要坚持,想不通的时候写写日记。
养父母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她多加照顾。饮食方面,特意打电话给她的小姑,询问孩子的喜好;由于在老家习惯了沉默寡言,初来的日子纪梅总是吃了饭就径直回房间休息,一家三口形同陌路,“在老家就是这样,从来没人教我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
考虑到孩子得有个适应期,纪家夫妻回忆说:“那段时间真是憋着,看她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说。”
三四个月后,纪梅逐渐适应了北京的生活,并且开始主动跟养父母交流。
纪梅的日记,从来不上锁,她知道养父母有时会去看,她说:“我想的做的不对,他们都会提出来。”
有时,因为不理解养父母的意见,纪梅会跟他们生闷气,长时间不说话。这时候,养母总会第一个去宽慰她,过不久,养父也会想法逗她乐。养父母和女儿之间,变得越来越亲密和熟悉。
前不久,一家人外出时,养母遭遇一场车祸,还受了轻伤。纪梅想起了养父母去世的儿子,她在日记里说:“哥,你知道吗?今天发生了一件很令人害怕的事,想起妈倒下的身影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呢!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们陪伴,我爱他们像你爱他们一样。”爱心家庭养女带头改口喊“老爸”
和纪梅一样,艾滋病致孤儿童陈辉(化名)和孤儿张娟(化名)先后来到北京,被同一个北京家庭收养。尽管有着不同的成长经历,却有着同样的不幸。陈辉,16岁,河南驻马店人,父母因为感染艾滋病去世。张娟,14岁,湖北武汉人,刚出生后被父母遗弃,一直被一对吸毒的夫妇收养。
2004年,第一届艾滋病致孤儿童夏令营开营时,50多岁的张宏凯通过夏令营,将陈辉接到家中做客。几个月后,张宏凯给陈辉的监护人打电话,要求收养他。就这样,陈辉来到了北京张宏凯家里,成为养子。“北京环境好,在家里没有出路,为将来必须过来。”陈辉说。
与陈辉不同,张娟从小生活在城市,出生不久被遗弃后,被人收养,2005年养父养母死于吸毒,又再次被人收养,可是后来的养父养母不喜欢她,将她退了回去。张宏凯知道后收养了她,2005年11月,张娟独自一人坐火车来到北京。现在,“兄妹”俩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上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称呼同一个人“老爸”。
“老爸”张宏凯说,张娟的年龄比哥哥陈辉小,但见识却很广。
张娟善于交谈,喜欢笑,一边说一边比划动作;而陈辉却很少主动开口说话,讲话声音很小。
陈辉刚来时,一直称呼张宏凯“大伯”。张娟来了3天,不知该如何称呼张宏凯,她就问张宏凯:“我能叫你老爸吗?”后来,就先改口叫张宏凯老爸。陈辉觉得叫法不一致很别扭,随后,也改口喊“老爸”。
生活中,张宏凯把两个孩子管教得非常严格。张宏凯说,这些孩子从小没有人教,生活习惯不好,学习基础比起同龄的孩子来,差了一大截,因此现在不得不严加管教。
采访中,张宏凯还因为一件事情训斥了两个孩子。
他说,两个孩子洗衣服,都是各洗各的衣服,别人的衣服都搁在一边。“这些孩子非常自我。”张宏凯狠狠地训斥了两个人。他们坐在一旁不吱声,露出怯生生的表情。
张宏凯说:“我想什么他们都知道,他们想什么从来不主动跟我说。”养父养子还需时间增感情
“说感情,现在还谈不上,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张宏凯说,他们还没有完全融为“一家人”,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俩孩子获得良好的教育,学有所成。
对家的感觉,两个孩子有着不同的感受。“家的感觉是什么呢?”张娟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爸有妈,差不多吧。”张娟很怀念原来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的日子。
张娟想起之前的父母,眼泪掉了下来。她说,她从不跟老爸说这些。老爸一进屋,她赶紧擦眼泪。
陈辉看见妹妹哭,他也开始动容,他说:“家就是有什么东西可以随便拿,以前亲生爸爸口袋里有钱我拿了没事儿,可是老爸不行。”张宏凯说,最初他对两个孩子的零用钱不加限制,后来发现有人拿钱去打游戏,便开始严格限制。
不过,对老爸的好,兄妹俩都是认可的。陈辉刚来时,没有学校愿意接收,张宏凯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门路,才将他送进学校。张娟上学第二天,老爸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她第一次骑车上学时,张宏凯开着车在后面跟了一路。
但两个孩子还是感觉跟老爸缺乏父子亲情,“大概是因为相处时间还不够长吧。”
张宏凯说,他最关注的是两个孩子的思想品德。暑假期间,张宏凯要求两个孩子每天读《四书》、《五经》,读《中华典故》,每天写心得体会,他希望两个孩子能从中学会做人的道理。每天,他都抽时间看他们的作业。
同时,张宏凯也注意到俩孩子成长中的问题。陈辉曾喜欢上班里的一位女同学,这事被张宏凯发现后制止了。“老爸说我现在没有自立能力,只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陈辉说,他现在觉得他老爸说得有道理,这种事会迷惑了自己的理智。
问到对同学间这样的事怎么看,陈辉说,他觉得很正常,毕竟是成长的一个阶段。
陈辉兄妹俩看的书中都说与世无争,但他们老爸常告诉他们,社会就像一个金字塔,越向上竞争就越激烈。
“我有些迷惑,现在。”陈辉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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