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后，徐大娘在儿子的房间里泪水横流。

　　文／图通讯员夫子记者石俊荣

　　特别提示

　　11年前，我省潼关县毛沟村青年男子陈某死在家中，与其同居的舞厅“小姐”索小利有重大嫌疑，但是，案发后，索小利从人间“蒸发”。多年来，警方穷追不舍，终于查明，索小利已远赴湖南，并与一司法警察结婚生子……

　　嫌疑人神秘失踪

　　1995年8月7日夜，天气闷热得像蒸笼。潼关县毛沟村的人们没有想到，就在这酷暑夜色里，一个正当青春的生命已经被戛然终止。

　　已经好些天了，徐大娘一直没有见儿子和儿子女朋友的影子，老太太心里不免有些小意见：还没结婚就把老爸老妈扔到脑后去了！一天过去了，儿子没回来，两天过去了，儿子还没回来。平时这孩子挺孝顺的呀，怎么这次出去好几天了，给家里连个信儿也不带？平时徐大娘爱干净，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可是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她老觉得家里有股什么臭了的味道，而且这种味道越来越浓。院子里，儿子新房的窗户上苍蝇爬得也一天比一天多。

　　到了14日，她再也忍不住了，就和老伴拧开儿子房门上挂着的锁子。他们推开房门，刚刚迈进去一只脚打眼一看，就几乎晕了过去。“失踪”多日的儿子就躺在床下，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日了。

　　徐大娘的儿子陈某突然死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毛沟村，平日里比较封闭的小山村炸锅了！陈某平日身体很壮实呀，怎么会突然间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呢？

　　这个消息同时也传到了潼关县公安局安乐派出所，派出所立即将案情通报给县局刑警大队。当天，县公安局有关领导、刑警大队民警、技术民警和法医赶到现场，并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迅速开展了现场勘察以及摸排工作。

　　据当时参加这起案件侦破的民警介绍，案发后经过现场勘察证实，死者陈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8月7日凌晨左右。此外，在村里进行的摸排中还获得了这样一条线索，陈某在死亡前的那天白天，曾经因为做饭问题和女朋友索小利发生过争吵，后来他喝了不少啤酒。8月7日天还没完全亮时，索小利一个人悄悄出了家门，此后村里再也没人见过她。

　　参与破案的民警调查中还得知，索小利曾经在县城歌舞厅做过服务小姐，和陈某认识后，两人同居。潼关警方遂即将索小利列为重大嫌疑人，展开搜捕，但是这名神秘的女子已经犹如一根小小银针，落入茫茫人海，没有了丝毫踪迹。

　　11载大海捞针

　　潼关县警方对陈某死亡案件倾尽全力展开调查。民警们查遍了全县包括歌舞厅在内的所有娱乐场所，走遍了全县外来人员集中的矿山，获得了许多情况。

　　索小利原籍在商洛深山里的丹凤县，小时候因家庭变故，母亲带着她和姐姐、妹妹改嫁给山阳县一位姓徐的农民。在那里没过几年，母亲又带着她们姐妹三人来到了潼关。1995年案发时，索小利的实际年龄才刚过17岁不久。办案民警火速奔赴丹凤、山阳两县进行抓捕。当他们来到这里时，才知道大山深处的情况并不像平原地区的人们所想像的那样，索小利母女四人在丹凤、山阳两县根本就没有户籍登记档案。办案民警从那里还得知，这母女四人长期漂泊、四处为家，生活轨迹根本无法可寻。这起人命大案的线索从此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无法追寻。

　　从1995年到2006年，时间过了11年，潼关县公安局的领导换了4任，刑警大队的领导也更换了5次，但对于索小利的追捕丝毫没有放松。公安部网上追逃一开始，索小利的资料就上了追逃网。11年间，包案领导和办案民警只要获得索小利的线索，不管这条线索的真实成分有多大，他们都会去详细核实，深挖细查。

　　2003年夏季的一天，从商洛传来索小利回家的消息。当日，县公安局熊金祥书记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朱建林开了6个小时的车赶到山阳。据当地群众反映，前些日子，有人的确在一家露天舞场看到索小利了，她还和一个乡干部谈起了对象。

　　这是案发以来警方获得的脉络比较清晰的一条线索，熊书记高兴极了，和朱建林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他们沿着蜿蜒不平的山路辗转数日，终于找到了这位乡干部。这位乡干部讲，他是在那家露天舞场跳舞时，认识索小利的，俩人谈了几天恋爱。但是在他们二人短暂的交往中，他老感觉到索小利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直至俩人分手时，他只知道她在外地打工，这次回来是贩山货的，别的什么也不清楚，甚至连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就是为了这样一条无头线索，熊金祥书记和朱建林先后五下山阳。

　　辗转南北一路穷追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2006年夏，渭南市公安局展开命案必破专项行动。潼关县公安局包括陈某命案在内的四起案件，就是这次专项行动的内容之一。五、六两个月，市公安局局长史保全和主管刑侦副局长雷普义先后两次来到潼关，听取县局对案件侦破进展的汇报。与此同时，县公安局成立了以政委朱勇、副局长杜武章为正副组长，有刑警、控申以及各派出所等参加的工作小组，率领民警对积案展开了攻坚作战。

　　朱建林作为疑难案件专案组的副组长，和民警李春厚、潘峰在档案堆里闷了四五天，终于理出一条思路。他们决定从索小利嫁到潼关的小妹身上入手，扩大线索，以求给整个追逃带来转机。警方秘密从电信局调取了索小利的小妹数年的电话通讯记录，并对这些通讯记录反复进行比对分析，索小利的潜逃方位被大致确定在潼关本地、甘肃、广东东莞和湖南衡阳四个地区。接着，杜武章副局长召集专案组民警，综合数年来获取的各种线索对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进行了再分析，淘汰了潼关本地和甘肃两个地区，最终把索小利的藏身之处锁定在湖南衡阳和广东东莞。

　　李春厚原来在基层派出所工作了好几年，接触过不少湖南衡阳籍的民工。他把过去的档案和笔记找了出来，从中间理出了几位工作对象。2006年7月9日，从湖南衡阳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索小利藏在湖南衡阳，已经嫁给了当地一位看犯人的警察，这位警察姓赵。衡阳方面还提供了那位赵姓民警的座机电话号码。

　　7月10日，在朱勇政委和杜武章副局长的亲自指挥下，朱建林和潘峰先期乘火车赶赴湖南衡阳。等到次日太阳渐渐升上天空时，带着一身风尘的陕西刑警已经等候在衡阳市公安局大门口。

　　衡阳市公安局对下属看守所的民警进行了彻查，但是全看守所民警中，并没有姓赵的。随即，衡阳警方在对那个座机号码进行比对后，发现这个电话号码属于所辖耒阳市。当天，朱建林和潘峰又马不停蹄赶到了耒阳。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全耒阳市公安局只有一个姓赵的民警，但这位民警并不在看守所工作，而且从年龄、阅历等方面也和陕西警察掌握的情况不相符。

　　天网恢恢终难脱逃

　　难道当初获取的线索有误？朱勇政委和杜武章副局长都是多年的老刑警，他们都有着丰富的刑事侦查经验。尤其是朱勇，他在到潼关县公安局任职之前，是渭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曾经参与和主持了富平董天运黑社会性质案件的侦破。对朱建林汇报的情况，他们连夜进行了分析，坚信当初的分析和决策并没有错。千里之外，他们指示远在湖南的民警，不要有丝毫的放松情绪，耒阳和潼关同时开展调查，对两地往来的通讯记录认真进行梳理，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可疑的电话找出来。

　　那段时间里，潼关和耒阳的民警从电信部门调集了足足半尺厚的可疑通讯记录，从这半尺厚的通讯记录里，办案民警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座机电话。这部座机在可疑时间段里通话相当频繁。在耒阳市电信局的帮助下，这部可疑电话被迅速定位在市环保局对面一幢居民楼二楼。当天，耒阳方面的民警以检查电话为由，进入这户居民家中。房门打开后，民警们惊奇地发现，为他们开门的那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和陕西警察提供的索小利的照片竟然貌若一人。后来经过详细核实，这个女子并不是索小利，而是她的姐姐索小红。耒阳警方随即对索小红家实施了全方位的监控。

　　接下来几天，警方发现，索小红家的通讯更加频繁起来，其中一部位于湘南监狱的电话引起了民警们的注意：其主人正是姓赵。

　　翻过崇山峻岭，在湘南监狱，来自陕西的刑警秘密接触了这位赵姓民警所在的工区负责人。这位负责人告诉陕西来的警察，民警赵某是娶了位名叫小利的陕西女子，但这位女子不姓索，而是姓吴，来时还说着普通话呢。当陕西刑警拿出索小利的照片时，这位负责人惊呆了，连声说：“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吴小利！”

　　办案民警说明情况后，赵某十分配合办案。据介绍，1998年前后，赵某在监狱请了假，来到潼关县太要镇做收购“金渣”生意。索小利有一个姐姐，其丈夫是湖南人，也在潼关县做生意。赵某说，他是通过老乡（索小利的姐夫）介绍认识索小利的。认识索小利前，赵某在湖南已有妻室，但赵某觉得他和索小利很谈得来，两人经常用传呼机联系。1999年6月，赵某与妻子离了婚。1999年底，索小利被赵某带回湖南，两人同居。2002年4月，因为索小利已经怀有身孕，赵某与她匆匆结婚，不久生下一男孩。

　　听到追了11年的重大命案疑犯索小利找到了，整个潼关县公安局都兴奋了。第二天，前来增援的李春厚飞抵衡阳。那段时间，我国南方暴雨如倾，就在三名侦查员连夜赶到湘南监狱附近的耒阳河边时，急速上涨的河水横在了面前。数小时后，当一叶孤舟穿过汹涌的河水到达对岸时，从湘南监狱传来消息：索小利在陕西民警离开不久突然不知去向。

　　赵某主动向民警提供了索小利的联系方式，但称其自7月12日离家走了。根据索小利打电话的记录，民警分析索小利于7月12日可能逃往西安，并与以前认识的一个男性“朋友”在一起。在省公安厅的大力支持协助下，办案民警很快找到了“朋友”为索小利在西安租住的民房，但没有发现索小利本人。7月19日，潼关县公安局一位民警突然接到一名陌生女子的电话，说她喝农药了。民警根据电话找到该女子住宿的宾馆。这名女子正是索小利。

　　据警方介绍，索小利在强大的追捕压力下，于当日下午5时左右来到潼关，用名叫“徐小利”的驾照登记住进一家宾馆。民警从现场分析，索小利服毒前先洗了澡，还洗了内衣。一瓶280克的剧毒农药“3911”全部被她喝完。民警还在她的包里发现10包名叫“鼠克”的毒药。服下农药后，索小利通过114查到了潼关县公安局的电话。由于抢救及时，索小利现已脱离生命危险。目前，审讯工作还在进行中。

　　8月5日，距离儿子的忌日还有几天，徐大娘在民警的陪同下回到了11年来都不忍心看一眼的家。在儿子的房间里，老人泪水横流。她告诉儿子，作恶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