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俄罗斯朋友来访，送我一瓶购自莫斯科的伏特加“俄罗斯标准”，据说这是如今独联体最畅销的伏特加。

　　拧开瓶盖，一股久违的淡香扑面而来。我轻呷了一口，还是那般浓烈、醇美。朋友笑了：“在俄罗斯那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学会我们一饮而尽的豪爽做派。难怪都说中国人是用嘴品酒，俄罗斯人是用胃喝酒。”

　　我问他俄罗斯半年前经历的那个严冬，气温在零下30摄氏度，不知他们是怎么度过的？他指着伏特加说：“那些天很少出门，不敢开车，就只能喝它了。否则，日子没法过。你看过新闻吧，为了御寒，雅罗斯拉夫尔的马戏团都给大象灌酒了！”

　　是啊，如此严寒的天气，使得善饮成为俄罗斯人的天性。据统计，俄罗斯的成年男子平均每年饮伏特加120升左右。传说1000多年前，弗拉基米尔大公之所以为俄罗斯选定基督教，就是因为它对饮酒最为宽松。大公说：“饮酒能为俄罗斯带来快乐。”

　　俄罗斯的伏特加文化相当发达。在风景如画的“北方之都”圣彼得堡，伏特加博物馆拔地而起。古色古香的大厅里，琳琅满目的展品向参观者讲述了伏特加的诞生与发展：14世纪时，修道院僧侣开始用粮食酿酒；在18世纪，彼得大帝免费向士兵提供烈酒，叶卡捷琳娜二世免除酿酒业赋税，大贵族乡绅都以拥有自己的私酿秘方和品牌为荣；到了19世纪，著名化学家门捷列夫统一了酿制方法，并为这种酒定名“伏特加”，意为“生命之水”。

　　俄罗斯人的婚嫁丧礼离不开伏特加。层出不穷的酒令，滔滔不绝的祝酒词，不断将气氛推向高潮。报纸上天天刊登值得喝上一杯的事由：世界杯鏖战、电影节开幕……日日都有足够的说辞让人一醉方休。

　　酒汁儿滋润了俄罗斯民族，也催生了无数骚人墨客泉涌的文思。涅克拉索夫、肖洛霍夫等都嗜酒如命。《彼得大帝》和《苦难的历程》的作者阿·托尔斯泰经常往返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之间，他每次必备的行李是一大桶酒，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酒杯。火车沿途要停靠10多个小站，他依据自己对小站的好恶，斟上从25克到150克不等的伏特加。他曾经说，如果一路无酒，那才是“苦难的历程”。

　　生性豪爽诙谐的俄罗斯人喜欢夸耀自己，严冬吃冷得彻骨的冰激凌，盛夏喝烈性伏特加。有人因此认为，这样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然而，无节制地饮酒并非好事。1905年，俄军在日俄战争中惨败，德皇威廉二世的话警醒了沙皇：“在未来的欧洲战争中，胜利永远属于清醒的一方……”彼得大帝的传统终被废除，军队中开始以茶代酒，并禁止在军中小卖部出售烈酒。苏联时期，不少领导人也都掀起过大规模的禁酒运动。

　　今日俄罗斯，追求健康生活方式已成时尚。俄罗斯男子的平均寿命在全球排第136位，酗酒是继自杀和交通事故之后的第三大元凶。血的教训让俄罗斯人开始意识到饮酒无节制的危害。目前，啤酒在俄罗斯酒民心中，大有取代伏特加之势。1999年时，啤酒占酒类市场的份额尚不足15％，如今已超过60％。红酒也开始受到俄罗斯人的追捧。有钱人一掷千金购买法国名酒，普通百姓则偏爱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出产的价廉物美的红酒。

　　“生命之水”在俄罗斯渐受冷落，在西方却备受欢迎，销售量持续上升，新品牌层出不穷，成为当今世界上最时髦的烈酒之一。像“血腥玛丽”、“咸狗”一类的众多著名鸡尾酒，都缺不了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