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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妈妈砍断了我的手指头” 8岁时因偷西瓜被母亲断指，22岁时为报复母亲杀死舅舅一家三口
因8岁儿子偷了一个西瓜，母亲将其手指剁下一截，希望他从此引以为戒，好好做人。不料，儿子却怀恨在心，最终将对母亲的不满转移至舅舅头上，将舅舅及其年幼的儿子和年迈的姑姥一家三口残忍杀害。16年后，中原警方侦破此案，这对母子上演的血泪悲剧让人震撼。
男孩儿叫王强，家住郑州市金水区，今年已是38岁。 他曾开过货车，经营过饭店。昨日，记者走近这名手持铁棍将亲情人伦瞬间击打得粉碎的杀人嫌犯，了解其走向犯罪的心路历程。
［案件回放］
为报复母亲杀死亲舅一家三口
1990年8月3日，家住郑州市二七区的方德、他年仅7岁的儿子和年迈的姑姥被人杀死家中。现场处理得异常干净，可利用的线索微乎其微。
光天化日之下，3条人命，这起特大命案在当时影响极大。由于死者的哥哥曾是省会一名老侦查员，曾破获多起大案要案，抓获违法犯罪分子无数，不排出方家遭到歹徒报复的可能。种种猜测和传言不胫而走。案情上报后，公安部将此案列为督破案件。
16年来，尽管局领导换了一届又一届，专案组民警换了一拨又一拨，但警方始终没有放弃对元凶的追捕。
今年7月27日，中原分局破获“7·4”抢劫案，犯罪嫌疑人王强、刘中原等4名犯罪嫌疑人悉数落网。专案民警内查走访嫌疑人王强的街坊邻居和社会关系时，意外发现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8·3”案件的受害人方德，是王强的亲舅舅。而民警在讯问时发现，一提到“8·3”案件，王强马上浑身轻微发抖，眼神中掠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恐慌。
就在专案组详细研究下一步的突审方案时，从看守所里传来消息，王强被提审后，回到牢房时曾对同房人说：“这次我恐怕保不住命了！”当晚，王强曾试图撞墙自杀，被看守民警发现后送到医院抢救脱险。
王强肯定有问题！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杨玉章也赶到中原分局指导案件侦破。
8月4日晚，经过连续9个小时审讯，一直百般抵赖的刘中原先期交代了其于1990年8月3日伙同王强杀死3人的犯罪事实。紧接着，王强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至此，这起尘封16年的特大命案宣告成功破获。
［亲人流泪］
“姐姐管教孩子的方式有点‘过’”
昨日上午，受害人的家属敲锣打鼓来到省公安厅和郑州市公安局表达谢意。
方德的哥哥方义噙着泪水说，弟弟从小和他一块长大，自己还是一名刑警，案子不破，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他将弟弟遇害当天8月3日的日历撕下，连同弟弟和侄儿他们的照片一块夹在笔记本里，发誓要破获此案。如今，受害人的照片已被警方提走，作为指证王强杀人的证据。
“接到中原分局的通知，说案子破了，是亲戚干的，我就猜到是王强！这么多亲戚，就他有前科。”方义说，他虽然是王强的舅舅，但他有10多年没见他了，以至于案发后排除了王强的嫌疑。
对姐姐的管教方式，方义说是有点“过”，从小吃尽苦头的她坚信“棍棒下面出孝子”，于是对子女严格要求。没想到，王强竟曲解了母爱，将仇恨转移并对亲舅舅下手。
“如今，姐姐已十分伤心，天天落泪。她搬到郑州乡下，不愿再见任何人……”方义说。
［对话嫌犯］
不忍伤害母亲下手“修理”舅舅
“我恨妈妈砍了我的手指头”
记者：为什么要杀自己的舅舅？而且连孩子和老人也不放过？
王强：（一阵沉默）其实，这事都怪我妈，我恨她砍断了我的手指头。我从小就恨她，但我不忍心对她下手，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生下了我，十月怀胎，也不容易。我要尽孝，为她养老送终。
我只是想“修理”一下舅舅，并非想杀他。那时候，我谈恋爱了，手里没钱，就老去找舅舅借钱。后来，舅舅吵我，说我老不务正业，成天瞎混。我听了非常生气，心中对妈妈的仇恨就一下子涌了上来：不敢找妈妈出气，就“修理”舅舅去。谁叫他俩是亲姐弟？
记者：为什么连孩子和老人也不放过？
王强：舅舅家的人很多，我自个不是对手，就找来经常跟我一起玩的刘中原帮忙。之后，我们担心我表弟和姑姥会报警，就索性把他们也杀了。
记者：你为什么恨妈妈？
王强：在我的印象中，“妈妈”应该是具有母爱，对家庭呵护，对丈夫体贴，对子女负责，但我妈妈不具备。她就知道打骂、体罚我，从不关心我需要什么，心里有什么想法。
到现在，妈妈也没有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现在哪里？我大概4岁的时候，妈妈和后爹把我从西安抱来郑州。那时候，我只记得我的父亲是石油厂的工人，妈妈是农民，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好，我很开心。
回到郑州后，我就惨了。添了几个弟弟妹妹，妈妈和后爹对我要求特别严，妈妈简直对我像是对待敌人。
有谁见过妈妈剁儿子的手指？我却经历过！（又是一阵沉默）
我8岁那年，看到别的小孩吃西瓜，我非常非常想吃。家里那时并不穷，可不管我哭还是闹，妈妈就是不给我买。趁卖瓜的老头不注意，我偷了一个，结果被那鬼老头看到了。妈妈听说后很生气，一把将我拖回家，强按住我的左手，不顾我的大声求饶，一菜刀砍掉我无名指的一小截……那血红红的，弄了我一身，我疼得大哭，老远都能听见……
“我绝食对抗妈妈就服药自杀”
记者：妈妈的管教方式虽然不对，但她是在教育你，怕你误入歧途，并非故意要伤害你，你有否和妈妈沟通？
王强：现在我也明白，妈妈剁我的手指，是希望我永远记住这个血的教训，好好做人，不再偷人家的东西。可那时我才8岁呀。一个8岁的孩子能明白这良苦用心吗？
之后，妈妈为了管住我，还经常将我锁在家中，戴上铁链，不让我出去。那一年，我才上小学二年级。从那件事后，我就开始逃学了，天天不上课，跑出去和那些逃学的小孩去打架，偷东西吃。
就这样，我学坏了。妈妈更是生气，一见面不是打我，就是吵我。有一次，我带着几个好朋友回家玩，到了家门口时，硬是让妈妈给轰走了。我觉得丢了面子，就以绝食来反抗。结果妈妈比我还倔，干脆服一包安眠药自杀，我赶紧找人将她送到医院，医生全力抢救妈妈才缓过来劲。
看到妈妈又活了过来，我哭了。那时，我心里已经原谅她了，可她就是不承认错误，依然对我很凶。我有逆反心理，她越打我越不听话。
怕孩子受歧视结婚十年不敢生子
记者：16年过去了，你是否对自己的行为懊悔过？
王强：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当时是一念之差，大脑一时冲动就丧失了理智。善恶有报，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事后，我既后悔又害怕，经常在睡梦中惊醒。受母亲的影响，我结婚10年了，也不敢要孩子。我不愿意看到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过那种受人歧视的日子。
我的妻子是一名大学生，她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刚开始的时候，二老说什么也不同意俺俩的婚事。岳父母见我很勤快，能吃苦，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我天天担惊受怕，借酒浇愁。有时候破罐破摔，就又和别人犯事。后来妻子见怎么劝我都无济于事，和我分手去了加拿大。于是，我又一次对生活绝望。
今年7月4日，我和刘中原将一女青年绑走，逼她说出银行卡密码，取走1万多元现金和金银首饰。事后，我威胁那女子不准报警，否则杀她全家。没想到，她家人仍是报警了。
前几天，警察问我“你舅舅是咋死的”，我脑子一下蒙了，完了，这回警察全知道了……我确实做错了，我不该对亲舅舅下手……
■本报记者 胡巨阳 本报记者吴波／摄 (责任编辑：韩美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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