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里比平洲温暖很多。”这是17岁少女田田(化名)在佛山市南海区平洲获救后,回到东莞厚街说的第一句话。9月7日,记者接到一报料称,田田被人绑架一周未归。记者随即介入调查发现,由于涉世未深,同为17岁的两未成年少女田田和小红,被歹徒骗至南海平洲并强迫卖淫,受尽摧残。
东莞警方了解情况后,9月8日连夜赶赴平洲解救被拐女孩。次日凌晨,佛山警方安排警员假扮嫖客,将少女田田成功救出,并抓获一批涉案人员。记者全程跟踪采访,并陪同两被拐少女返回东莞厚街。
被拐少女
田田:17岁,湖南省邵阳市北塔区陈家村人,去年11月来到东莞,在厚街镇涌口工业区某鞋业公司工作
小红:17岁,河南内乡县马山口镇人,去年4月进入东莞厚街镇涌口工业区某鞋业公司工作。
厚街:记者调查
接到湖南报料
少女失踪近一周疑被绑架
9月7日下午6时20分,湖南一家媒体的记者给本报打来电话,称他们接到一个报料,东莞厚街一打工妹被人绑架有五六天时间了,事情的具体经过,可以联系一位知情人肖先生。
记者随即与肖先生联系。肖先生告诉记者,他的亲戚田田(化名)是个17岁的女孩子,在东莞厚街镇涌口工业区某鞋业公司工作,现在失踪了五六天,至今还不见踪影,因此怀疑被人绑架了。但当记者追问具体情况时,肖先生称会再次致电记者。
记者介入调查
一失踪女孩从不在外过夜
9月9日下午2时许,肖先生再次致电记者,称田田的家人已从湖南赶到厚街,正准备去该公司了解情况。记者随即前往该公司,与其家属一起调查该事真相。
了解来意后,公司一张姓经理协助田田家人和记者调查此事。据介绍,田田于1988年10月19日出生于湖南省邵阳市北塔区陈家村,去年来到东莞厚街,并于当年11月4日进入该鞋业公司打工。
田田所在部门的领导及其工友均表示,田田是个单纯老实的女孩子,话不多,平时在公司表现很好,晚上一般不会出去玩,也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经历。
田田的工友伍小姐回忆,田田是9月2日晚上7时多从宿舍出去的,“当时田田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手里也没有拿什么行李,出门的时候跟我说出去一下,哪知当天晚上就没有回来,直到星期二(9月5日)
仍不见踪迹。当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打电话给她的堂姐,跟她说了这些情况。“田田的堂姐夫正是报料人肖先生。他说:“当初我从老婆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丫头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但后来一想,她家里很穷,对方不可能看上她的钱。当时我想可能她和朋友出去玩几天,所以还没有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到了9月6日,田田的工友告诉他,田田还没有回来,田田的母亲、舅舅闻讯后,9月7日专程从湖南、广西赶赴东莞厚街寻找田田下落。
还有另一女孩同时失踪
在记者的追问下,伍小姐继续说:“后来我听公司一些人说,那天晚上田田和小红是在公司门口被两个男的带走的。”
“哪个小红?她跟田田一起?现在也没有回来吗?”记者马上提出疑问。
张经理随即叫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查阅全公司员工从9月2日至9月7日的考勤记录,结果发现除了田田之外,还有一个名叫小红的员工从9月4日(周一)到9月8日(周五)都没有上班。
据了解,小红1989年2月6日出生于河南内乡县马山口镇,于去年4月1日进入该公司工作。关于小红的性格及日常表现,张经理从其部门主管和工友处了解到,小红生性内向,但经常在周末晚上出去,有时还跟一些男孩子一起。据其一名工友称,有几次早上六七点钟在公司外吃早餐时,都会看见她从外面回来,“问她去哪里,她都说从厚街回来”。
公司员工“自离”情况频发
当被问及“两个员工近一周没有来上班,为何不通知警方”时,张经理解释说,在他们公司,每个月都有人突然离开公司,有些时候一个月内有70多人离开,“我们公司大概有300多人,但人力资源部那里的员工档案已经多达5000多份,大部分都是来了几个月之后就突然走了,什么手续都没有办,如果每个人有几天不上班我们就报警,这样是不现实的。我们公司把这种情况称为‘自离’。”他还透露,去年有个女孩子刚来两个月,出去之后当晚没有回来,过了三四天才回到公司,但回来工作了几天又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其行李都没有带走。
记者调查得知,在离该公司不远处有个滚轴溜冰场,附近很多工厂的员工在周末晚上都去那里消遣。张经理说:“据我了解,经常会有些社会上的人员在那里游荡,我们有些女员工也跟他们一起玩。在去年,还有些社会人员在我们公司门口公然调戏女员工,后来迫于无奈,我们公司聘请了一批素质较高的保安,凡是看到这种情况必将严肃处理,将有关人员送至当地派出所或者治安队。现在这种情况少了很多,但至于员工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我们无法干涉公司员工的私人交际,也不可能实行晚上禁止出入的强制措施。”
小红曾致电其兄称在佛山
在众人正为这两人的去向束手无策之际,有一名员工表示,小红好像有个表妹也在该公司工作,她可能知道她表姐的下落。张经理立即让人力资源部主管进行调查,经证实,小红当初的确是介绍了她表妹进该公司工作。表妹不久就来到了办公室,她表示,在9月5日晚上11时,在该公司附近一家陶瓷厂上班的小红的哥哥曾某在电话中对她说,小红曾经打电话给他,说当时在佛山,准备在那边工作,叫其表妹帮她收拾行李。
其表妹称,小红有个男朋友,有可能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在为小红收拾行李时,发现两张纸条,其中一张上面用稚气的字体写着:“许某电话0797-578××××”,另一张则写着:“江西省,石城县,小松镇,蜀口村许某”。“这个可能就是我表姐的男朋友,我就知道她男朋友姓许。他没有工作,整天在外面混的那种。”其表妹说。
“假如小红去佛山是做正规工作的,为什么不收拾完行李再过去?
为什么要连夜过去?如果田田和小红是在一起的,为什么田田没有打电话回来给家人报平安?如果她们俩不在一起,那么田田现在又在哪里?……“面对已知的复杂线索,众人发出了各种疑问。田田的母亲更是为女儿的安危深感担忧,她喃喃地说:”她这么老实,很容易被人骗的,又那么弱小,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抗啊……“说罢,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不禁老泪纵横。
初步确定田田小红在一起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时,记者提出应该先找到小红的哥哥曾某,因为只有他与小红通过电话,或许从中有些线索可以发掘。
随后,田田的家属、该公司领导连同记者一起来到曾某所在的陶瓷厂,找到了他。曾某说:“9月5日中午11点左右,小红用公用电话给我打过电话,当时她说现在在佛山,准备在那边工作,还叫我通知她表妹帮她收拾行李。我问她跟谁在一起,她说跟她过来的还有一个女工友。才说了两三分钟,她就很急地挂掉了电话。我至今也不知道她在佛山什么地方,准备做什么工作。我也很着急,但一直没有办法联络她。”记者看了曾某手机的通话记录,上面显示的号码的确是佛山的固话号码:075786717×××。
至此,众人可以初步肯定田田现在在佛山,正在和小红一起。但除此之外,对于如何将她们俩找回,众人还是没有更明晰的头绪。毕竟根据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找到这两个柔弱的女孩。调查进程再次停滞。
突然下起的小雨更是让人心烦意乱。田田母亲目光黯淡,一语不发地看着远方。
事件峰回路转
小红面容憔悴现身公司
9月9日下午5时30分,在众人正在陶瓷厂外商量对策时,张经理的电话响了,他强压着激动对大家说:“小红回到公司了。”快要陷入绝望的人们顿时来了精神,但觉当时下的淅沥小雨只添快意,纷纷上车赶回该公司。“只有她回来吗?田田呢?她在哪里啊?不是说她们在一起的吗?”田田母亲在回公司的路上一直焦灼地问张经理,张经理一边安慰她一边打电话询问公司职员,但对方却称不太清楚。
为了避免田田的家属情绪激动时把小红吓坏,而无法说出准确线索,记者建议在公司向小红问话时,不要有太多人在场,最终众人决定由张经理、田田舅舅以及记者本人对其进行问话。
小红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17岁的女孩身材瘦小,梳着马尾,面容憔悴,刚从雨中走来的她走进空调房时不禁打了个冷颤。
来到平洲以为还在东莞
张经理问:“这几天你带着田田去哪里了?”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小红终于低声地说:“去了佛山平洲那边。”
小红说,9月2日晚上7点30分在宿舍里洗完澡,便和田田以及另外一个女工友一起走出公司门口,出去之后,另一女工友独自行动了。
小红说:“然后我和田田就跟着外面的两个男生(后经查实,这两个男人分别为许某和谢某),一个是去附近的溜冰场玩,玩到半夜1点,我们又来到厚街的华润广场。在那里乱逛了一会,差不多3点钟的时候,我和田田跟他们两个男的说要回去了,但他们说还要带我们去其它地方玩,我们当时也不敢反抗,就上了出租车。”
她说:“车子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后来我看路边的路牌,知道那里是平洲,但不知道平洲是哪里的,当时还以为自己还在东莞,后来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佛山南海。“
意欲逃跑发觉不够钱回家
小红在张经理和记者的追问下,断断续续地陈述了自己的经历。她说,下车之后,他们4人一同到当地的一家网吧上网,直至清晨6点,才从网吧出来,前往谢某的表叔家里。
“去到那里只是看电视,当时我问我的男朋友许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说准备让我们在这边工作,不打算送我们回去了。我问做什么工作,他说很轻松的,就晚上陪人睡觉,比工厂里舒服多了。
到了下午5点钟左右,我和田田在他们两个睡着的时候逃了出来,然后打了辆摩的到车站,才发现我们不够钱回厚街。过了不久,他们两个追到车站,把我们抓了回去,还用手抽我们耳光……“说到这里,小红的泪水流了出来。
9月5日晚,小红和田田被带到一家士多,“那个士多在小巷里,我们去到那里看见门口内外坐着七八个穿得很性感的女生,小食店的老板拿出两件衣服叫我们换上,还叫人帮我们化妆,然后让我们坐在店子里面接客。就这样,我们在那工作了几天”。
谎称回公司取卡逃出魔掌
当被问及“你是怎么逃回来”时,小红说:“我骗他们说我的银行卡在公司那边,要过来拿卡,他们就让许某跟我一起回来了,田田还在那边。”
“许某?他回来了?他现在在哪里?”记者追问。小红称他在公司门外的一家电话亭等她,身穿黑色衣服,留着平头。田田的家属闻讯,随即连同该鞋业公司的保安一起到该电话亭内抓人。只见有个穿着黑色上衣和黑色牛仔裤的年轻男子蹲在电话亭外面。田田的堂姐夫及其两个朋友连同两个保安缓缓向其靠近,其中两人绕到该男子身后,形成前后夹击的架势。该男子似乎也有所察觉,正想起身逃跑,被猛扑上去的两人紧紧抓住,将其手臂扳至身后,押回公司门卫室。
经保安对其审问得知,该人正是许某,他对自己将小红和田田骗至南海卖淫的事供认不讳。该公司随即通知当地派出所,不到5分钟,来了两辆警车,治安队员将小红和许某带往附近的仙桥派出所。
佛山:警方救人
东莞报警
东莞警方连夜赶赴平洲
9月9日下午6时20分,田田的家属、该鞋业公司领导和记者一起跟随着警车来到仙桥派出所,并将事情的经过告知派出所的民警。警方经过对小红和许某近两个小时的详细审讯之后,掌握了足够的线索。
经上级指示,警方决定带上小红和许某连夜赶赴平洲,与当地警方协助将田田救出来,并捣毁田田所在的卖淫窝点。其中一名民警对记者说:“对于这种案子不能迟疑半点,不能拖延一分钟,因为受害人可能会因为我们的稍稍迟疑和拖延而受到更大的伤害。”
由于该卖淫窝点地处佛山平洲,并不属于东莞警方的管辖范围,须办理案件移交的相关手续。办理完手续后,民警带着小红和许某驱车前往远在100多公里之外的佛山市南海区平洲派出所。记者也坐上了田田堂姐夫的车尾随其后,出发时记者看了看时间,正是晚上9时。
两辆车在夜幕中一路飞驰,一个小时后来到平洲派出所。当地派出所了解相关情况后,马上部署营救及抓捕行动。
根据小红的介绍,民警确定这个“黄窝”就隐藏在平洲平北澳边的一个士多内,这个士多表面卖东西,实际组织女子“企街”卖淫,嫖客在这里谈好后将卖淫女带到出租屋进行交易。
佛山解救
佛山便衣民警扮嫖客救少女
9月10日,凌晨刚过,在主管刑侦的副所长带领下,七八名便衣民警开车悄悄来到这个士多附近,在暗处观察情况,小小的一个士多内坐着五六名女子,店门外还有两名女子站在路边。没多久,一男子进入士多,与店内女子谈妥后,带着女子离开了。
根据小红和许某的辨认,被骗女子田田正在店内几个女子当中,于是由其中一名便衣民警扮成嫖客,与店内“老板娘”“谈好价钱”后,将梁某救了出来。随后,民警决定对这个“黄窝”采取行动,七八名便衣民警分头把住可能逃走的路口,并通知后面着制服的民警将警车开到现场。
“不许动,警察!”民警冲进士多内,士多里的4名女子见状,撒腿就往外跑,但没跑多远就被早有准备的民警控制住,同时,门外的民警也将门外两名女子抓获。没多久,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将现场的6名女子带回派出所调查。
但民警并没有发现另一犯罪嫌疑人谢某,于是开车到1公里外的一个网吧内,据介绍,谢某经常在这个网吧内出入。果然不出所料,便衣民警很快发现了在网吧里上网的谢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民警擒获。
厚街:少女回家
“感觉这里比平洲温暖很多”
9月10日的平洲突然气温下降了,直到中午12时,偌大的平洲还是看不到一丝阳光。
街上的人都穿上了秋装,这让穿着薄薄短袖上衣的田田和小红显得很突兀。她们走出平洲派出所门口,顾不上整理被大风吹乱的头发,双手抱于胸前力图保住一丝温暖,跟着记者和田田的舅舅来到车站。
田田很瘦,身穿白色上衣和裤子,更显其单薄柔弱,她脚指甲上粗陋的黑色指甲油与稚气的脸极不协调,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两个女孩从派出所出来直至回到厚街,始终一言不发,田田更是一声不响,只是趴在车窗边往外呆呆地看,纷飞的雨点落在脸上也全然不觉。
车子渐渐将平洲抛在身后,高速公路上终于看到了金黄色的阳光,田田安静地睡着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厚街,小红在涌口市场要求下车,说要去找他哥哥。中午13时45分,记者陪同田田及其舅舅回到她堂姐夫的住处,下车时记者问田田:“现在感觉怎么样?”
田田静静地说:“感觉这里比平洲温暖很多。”说罢,飞也似的往堂姐夫家里跑去。
记者追至她家时,她已经坐在床上,她母亲正为她盖上被子。“谢谢你,把她带回来,我心就踏实了!”田田的母亲紧握着记者的手,布满血丝的双眼顷刻热泪盈眶,她瘦削的手在此刻却显得异常有力。
对话田田
“逃跑抓回后,我被抽耳光”
田田回到家里之后,起初并不愿意接受采访,在其家人的开导下,记者终于获得与其对话的机会。
“他们是社会上的人”
记者(以下简称“记”):当初你是怎么认识那些男人的?
田田(以下简称“田”):(沉默良久)一开始是小红先认识了那个许××的。然后有一天我和小红出去,突然下雨了,我们就在路边的一家电话超市里避雨,看到许××和谢××也在那里,后来小红就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了。
记:什么时候的事情?
田:还不到一个月吧。
记:跟他们交往多吗?在交往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们是坏人?
田:小红跟他们玩得比较多,我很少出去,一般都是去溜冰场那里和他们玩一下。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都是社会上的人。
记:那为什么你还跟他们一起玩?
田:(再次沉默)可能因为没什么朋友吧。
“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
记:9月2日那天晚上你是自愿出去跟他们一起玩的吗?
田:(摇头)当时我和小红还有另外一个女生一起出公司门口的,看到许××和谢××在门口外面,小红突然停住要跟他们一起去玩,另外一个女生离开了,我正想跟着她走的时候,小红把我拉住了,把我手都拉痛了,她叫我陪她,我就留下来陪她了。
记:当时坐车去平洲的时候,心里怕不怕?
田:怕啊,但是不敢说出来,我和小红都不敢作声。他们把我们带到平洲之后,许某跟小红说了要我们接客。
记:那你心里是怎么想?
田:当时心里很乱,一心想着要逃跑,想着死都不要做那种事情。我和小红曾经试过逃跑,但是被他们抓回来了。
记:抓回来之后,他们有没有打你们?
田:(哭)打,猛抽了我们几耳光,还说以后再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记:后来你们就没有想过逃跑了?
田:还是想,但就是不敢行动。怕被他们打。
“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记:你们是从哪天开始的?
田:第三天(9月5日)晚上。当时穿着一些很暴露的衣服坐在店里,头都不敢抬起来,觉得没脸见人。
记:后来就来人了吗?
田:当时我不想上房(指到附近出租屋进行性交易),但那里的老板猛瞪了我一眼,说“你敢?”我就怕了,只好带着客人到店上面的房间。那个客人问我是不是被迫来做的,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他,他很同情我,就走了。我上了4天班,接了5个客人,其中有3个听到我的遭遇后就没有做,直接把钱留给我就走了。
记:剩下的那两个呢?
田:(默默点头)他们都不理会,抓住我的手就直接扑上来了。他们很粗暴,我哭也没用,也没有力气反抗,只能让他们为所欲为了。
(抽泣)当时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他们的玩具,感到很绝望,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哭)
记:坚强些。
田:(点头)嗯,痛得很深,但他们根本不理会我的叫喊。这种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记:你以前有谈过男朋友吗?
田:(低下头,过了很久)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
对话小红
“除了我哥哥,再不信他人”
在小红逃跑回到公司后,记者与其进行了一次对话。
“店里还有七八个女的”
记者(以下简称“记”):这几天他们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会不会经常打你们?
小红(以下简称“红”):(摇头)自从我们逃跑时被他们打了一次后,我们就什么都听他们的了,所以他们也再没打过我们。
记:吃住这些条件都好吗?
红:还行,基本上能吃饱,我们每天住的地方都不一样的,一般都是住旅店,都由他们带着去的。
记:你平时都跟田田一起吗?
红:嗯,但他们不让我和田田说话的,他们说免得我们两个又要逃跑,还说再看见我们说话就打。所以这几天我基本上没有跟谁说话,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记:店里还有多少个女孩子啊?她们都跟你们一样的待遇吗?
红:大概还有七八个女的,很多是说着四川话的。有些可能是当地的,她们会讲白话。她们比较自由,都是自己租房子住的,可能是因为来的时间比较长吧。
“第三个开始我就麻木了”
记:老板有没有说给你们多少钱啊?
红:没有,我们接客的钱都要交给老板的。这4天里共8个客人,每人给我100元。
记:那老板没有分给你们钱吗?
红:没有。
记:还记得接第一次吗?
红:(低着头,沉默了很久)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很胖很丑。他把脸凑过来的时候,我都快吐了。当时我哭了,但是他没有理会。
之后,我浑身无力,而且一直想吐,但又吐不出来,感觉很难受,很想哭,但又怕被老板知道。
记:之后还会那么难受吗?
红:从第3个开始,我就麻木了,完全没有感觉。
“肯花钱带我玩就是好人”
记:你恨你的男朋友许某吗?
红:(泪水夺眶而出)恨!
记:你们交往了很久吗?
红:不到一个月。
记:怎么那么信任他呢?难道你看不出他是坏人吗?
红:(抽泣,后擦干泪水)当时不懂事,觉得他肯花钱带我去玩就是好人了。(沉默良久)从今往后,除了我哥哥,我再也不相信其他人了。
记:那以后不打算找男朋友了?
红:还有人肯要我吗?
对话嫌犯
“卖淫的是我‘女朋友’”
前天下午,记者在佛山南海平洲派出所见到了嫌疑人许某,身体瘦小的许某今年虽然只有22岁,但已经是“老广东”了,从老家江西来广东打工已经五六年。面对记者和民警,许某仍想找办法开脱罪行。他坚称,被逼卖淫的女子小红是自己的“女朋友”,让“女朋友”做这个事情是不得已,“自己也很难过”,“因为从东莞来到佛山后没钱用,连饭也没得吃。”
“我也是被骗的”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是怎么认识小红和田田的?你和她们什么关系?
许某(以下简称“许”):小红是我“女朋友”,认识她2个多月了,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记: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她们骗到佛山来的?
许:我也是被骗的,谢某(另一嫌疑人)当时说到佛山玩,吃住他负责,于是我们就过来了。
记:既然是你“女朋友”,为什么会强迫她干那事(强迫其卖淫)?
许某:不是我强迫她的,我们来到佛山后没钱,吃饭住宿都要钱,没办法就和她商量,开始她不愿意,后来实在没办法才答应的。
记:商量?你是用拳头跟她商量吧?
许某:没有,我没有打她。哦,我只打过她一次,9月3日晚,她上了一摩托搭客仔的车想回去,后来被人家带到广州,还差点被人拐卖到别处,后乘机逃回来后,我打了她三个耳光,后来她就答应愿意干那事。
(这时,记者身边的民警对许某说:“曾是你‘女朋友’?她们把什么情况都告诉我们了,你还是老实点吧”。许某听到这话后呆了一段时间,在随后与记者对话中,又换了另一种说法)
“觉得他来钱容易”
记:你和谢某什么关系?怎样认识他的?
许某:我认识他1个多月,当时我辞掉了模具厂学徒工,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是他收留了我。
记: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为什么跟着他?
许某:开始不知道,没多久后我知道他是带“小姐”的。他说我没有用,在工厂干活又累又赚不到钱,还不如跟他干,保证能吃好的住好的。我见他自己租房子住,花钱也很大方,后来就跟他干了,觉得这样来钱比打工容易多了。
记:你把曾某和梁某骗过来后,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你收了多少钱?
许某:把她们骗到佛山来,是谢某安排我做的,骗来后我只要看住她们不逃走就行,其余的由谢某和“老板”安排。我在几天里收到过560元,是由“老板”给谢某,再由谢某给我的,一共给了4次。
被迫卖淫经历
9月2日晚7时,田田、小红与另一工友出厂,同许某、谢某在附近溜冰场玩;
9月3日凌晨1时,几人在厚街华润广场乱逛;
9月3日凌晨3时,上了出租,1个多小时后来到佛山市南海区平洲;
9月3日早4时至6时,在当地网吧玩;
9月3日早6时,去谢某表叔家,看电视,小红的男友许某告知二人,不让她们回去了,要在这里陪人“睡觉”;
9月3日下午5时,小红和田田欲偷回东莞,被许某发现追回狂打;
9月5日,小红和田田在士多被迫卖淫;
9月10日凌晨,佛山警方救出田田。
解救少女进程
少女失踪:9月2日晚7时多出厂,一去不归
接到报料:9月7日下午6时和9日下午2时,少女亲属两次报料
记者调查:9月9日下午2时,与少女亲属同往某鞋厂了解情况
仙桥报案:9月9日下午6时20分,记者与亲属、公司负责人同去派出所报案
警方介入:9月9日晚9时,连夜赶赴平洲解救被拐女孩
最终解救:9月10日凌晨,佛山警方假扮嫖客救出田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