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私彩产业链中的资深代销者,林老板向记者介绍了这条地下产业链的基本情况。
“私彩在海南可以说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经济实体。”林老板向记者介绍,在政府没有将私彩视为赌博之前,经营私彩的庄家是当地政府的“座上宾,至少不是被谴责的对象”,因为经营彩票可以创造税收。
庄家一般手头至少有10张“万字票”,实力雄厚的“有几十张甚至更多”。 他们一般都不亲自出售彩票,而是通过亲戚朋友代销。以前,庄家必须给代销者出示资产证明——比如,以前每张“万字票”卡的头奖是2万元,庄家必须给代销者存有2万元的存折一本,依此类推。“现在不需要了,经过这么多年大家彼此信任了。”林说。
也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一个人(家庭)自己坐庄经营一两张卡,他们既是庄家又是销售者。“但这样经营风险太大,因为如果有人中了一两次以后可能就会血本无归。”林说,而那些操作很多张卡的庄家,哪怕有一两个卡被彩民买中了,“他们也可以通过几十张卡‘拆东墙补西墙’,总的来说还是赚钱”。
据了解,海南省私彩最旺的时候经营摊点曾多达2万余个,若以每张“万字票”卡至少提前抵押2万元计,其资本总额即高达4亿元人民币;而这还仅仅是私彩运营前庄家所必须准备的成本。记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海南各地的大庄家大致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类是海南本地老板,第二类是东南亚资本,当地俗称“新加坡老板”,第三类是台湾商人坐庄,俗称“台湾老板”。
庄家以下便是私彩产业链的中游,它们包括彩票代销者、彩票产品提供者及彩票分析者等中介人士。
林老板便是彩票代销者之一。“我们这些人只是替大老板打工的,多卖多得。”林对记者说,代销私彩的全部劳务费是从销售额中提成,“提成是固定的,但销售额不固定”。
记者调查得知,自从1994年海南省政府明确提出“打击私彩”以来,私彩市场分两种情况:一部分私彩销售者依然公开销售,而大部分已经逐步由公开转为“半公开”或者“地下”状态。业内人士向记者分析,目前在海南从事私彩代销的人员得以万计,但“具体人数恐怕谁也说不清”。
此外,彩票产品提供者也属于私彩产业链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记者接触了一位王姓彩票中介人,其主业是为彩民提供开奖信息及预测彩情。该业务采取零售及会员制的方式,零售即将自己印发的各种彩票信息到彩票市场上出售,每份1元到5元不等,会员制即将信息等级分为三类,按入会时间长短及信息等级划分三等,每等级所交纳会费不一。
近年来,海南省公安部门破获了两个大案,这暴露了私彩这条产业链上的中游的部分情况。
2004年5月,被海南彩民称之为“文鬼才”的“海南体福文化信息有限公司”董事长文天才被海口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非法经营罪批准逮捕。
据公安机关查明,文天才自1996年以来长期非法经营《彩票周报》、《周报副刊》、《彩票信息报》、《海南权威彩票报》等二十几种非法出版物,数量达200多万份,经营数额80余万元,获利20多万元。文天才经营的非法出版物不但覆盖海南,而且远销广东。文天才还私自成立“海南彩迷协会”,以“内部信息”骗取彩迷高额会费。
除了“文鬼才案”之外,曾被列入“两高”和公安部联合挂牌督办的重点赌博案件——海南省海口市“老鼠精”团伙制贩私彩案亦颇为引人注目。
今年7月24日,以李华云为首的家族式海南“老鼠精”私彩案一审在海口市秀英区法院落槌。
经审理查明,从2003年5月开始,“老鼠精”团伙主犯李华云自行设计并委托王宗焕和吴小星、邱武等人印刷《老鼠精》、《老鼠精定头尾》等各种版本“老鼠精”系列彩票信息图纸,自2003年5月至2005年3月18日被查获,李华云共经营彩票信息图纸201期,每期获利1万元左右,总共获利大约人民币201万元。
“为什么‘文鬼才’倒下后,‘老鼠精’又敢钻出来?”林老板说,私彩这个市场太大,挡也挡不住,“有百余万的彩民在等着看信息呢”。
今年8月30日凌晨,澄迈县马村边防派出所在该县老城镇当场缴获重达280多斤的非法私彩印刷品,并抓获犯罪嫌疑人王某、黄某等6人。
在私彩产业的中游,还有一个被一些业内人士称之为“很尴尬”的群体,那就是预测彩情的“大师”。
记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些“大师”通常有这样一个特点,找个地方挂一个小黑板,放一个小喇叭,然后就开始运用他们的“神通”来对彩票进行“解码”、“打规律”——分析彩票的走势,预测下期头奖的号码。
记者曾在海口市东湖公园见到一名绰号“阿四”的“大师”,他的小黑板上画的是一个“八卦图”,其声称能用易经对彩票号码进行预测,在演示完上一期的彩情回顾分析后,想知道下期头奖的彩民必须交纳一定数额的“信息费”。
今年2月12日,一名自称第一次到海南的私彩“解码大师”,竟然在派出所门前出售“码经”资料并通过小喇叭向彩民“解码”,被海口城市派出所抓住并移交到城管大队。
私彩产业链的下游,便是彩民。海南的彩民到底有多少,并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然而,根据业内人士向记者介绍,保守估计彩民“应该有一百多万人,几乎每期必买的铁杆彩民也有几十万人,他们大多选择私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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