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高顺差之道在于要素价格调整

　　本报评论员 欧阳觅剑

　　五部委发出通知，调整部分出口商品的出口退税率。近几年，出口退税政策每年都有变动。但此次变动和前几次变动设定的目标不同，以前主要是寻求财政收支平衡，而这次是在对外贸易顺差屡创新高的情况下出台，目标之一是推动出口贸易均衡发展，另一个目标则是优化产业结构，促进外贸增长方式的转变。

　　中国贸易顺差高，原因是中国产品价格较低，具有竞争优势。对于中国产品具有价格优势的原因，则有不同的理解，一些人认为，人民币汇率偏低是主要原因；另一些人则认为，出口退税政策给了出口企业补贴，致使很多企业在亏损的情况下仍然扩大出口，它们依靠出口退税获得利润，那么，降低甚至取消出口退税率能使出口利润减少，可以抑制出口贸易额的增长。人民币升值和降低出口退税率，都能达到减少出口企业利润的效果，决策部门选择了后者，是因为前者的影响必定具有普遍性，而后者的影响则可以被限定在某些产业，体现“有保有压”的意图。这次调整，降低或取消了一些材料制造业和简单加工制造业的出口退税率，与此同时，提高了高科技产品等的出口退税率，不但可能促进总量目标（贸易平衡）的实现，而且可能促进产业结构优化，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不过，要想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则必需通过微观主体的主动调整来实现平衡。人民币汇率和出口退税政策都不是中国产品具有价格优势的根本原因。汇率是国内产品与国外产品之间的相对价格，没有绝对的高或低，只有当国内产品价格低于国外产品时，才会产生币值低估的效果。出口退税政策是一种中性政策，并不是对出口的补贴，也不是中国所特有。出口退税是退还出口货物在国内各生产环节和流通环节缴纳的间接税（增值税和消费税等），这是为了避免国内国外双重征税，在国际上非常普遍，并不被视为贸易保护措施。出口企业获得的出口退税，是它们此前缴纳的间接税，如果它们因此而由亏损变成盈利，那利润也是它们自己创造的，而不是国家的额外补贴。出于财政收支平衡的考虑，退税率一般都低于间接税率。

　　中国产品具有价格优势的根本原因是国内一些产品和服务（主要是生产要素，比如劳动力）的价格偏低。那么，调整出口退税率和人民币升值一样，都不是对症下药。它们可能会对某些“病象”起到缓和的作用，但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往往还需要补充措施，还有可能引发其他问题，主要导致新的利益不平衡，比如，人民币升值可能使出口部门的利益流向进口部门。

　　要素价格偏低的状况不改变，中国产品就在成本上具有优势，总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不在这些产业体现，就在那些产业体现，不在这种贸易方式体现，就在那种贸易方式体现。企业以往规避降低出口退税率的主要方法是多做加工贸易少做一般贸易，因为加工贸易不牵涉出口退税。针对这一规避手段，这次税率调整的同时，还专门制定了补充措施，那就是增补加工贸易禁止类商品目录，将以前已经取消出口退税以及这次取消出口退税的商品列入加工贸易禁止类目录，对列入加工贸易禁止类目录的商品进口一律征收进口关税和进口环节税。但这不能完全杜绝出口企业通过加工贸易方式消除退税率降低的影响，而且它们还可能创造出其他规避手段，维持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的产业结构，而出口贸易额依然较快增长，到那时，决策部门又需采取新的补充措施。

　　这次出口退税政策的变动，将使中国的宏观税负提高，也使中国的税制变得更加复杂。既然出口退税率调整从很多方面增加了政策的复杂程度，那它就不适合作为长期措施，根本的解决之道还是在于要素价格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