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逛街,突然看到一个灯箱广告上有一只卡通老鼠,定睛一看,名字竟然叫“馋老虫”。暂且不说这种食品是否好吃,这个“馋老虫”的名字实在是太有趣了。记得过去大人经常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些贪吃的小朋友,一行人连忙讨论起这个“馋老虫”和“馋老胚”在上海方言中的区别。 由此引发了讨论的火药桶,各种早就被遗弃了很久的童年记忆被挖掘出来。
比如小时候坐的公交车是那种两节车厢的巨龙车,庞大无比,还时不时地抛锚。我记得做小学生那会,碰到这种情况,只要售票员阿姨一说请大家下去帮着推车,我就立刻很积极地跑到后面,使劲地推车。每每听到车子重新发动起来的声音,便觉得很欣慰。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车上很多人不肯下去,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白白奉献的人,心理平衡被打破了。甚至有一次,等到我推完车上来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人家占掉了之后,我感觉自己是全上海最委屈的小学生。在这个影响“人生观”的关键时刻,还好,上海的公交车更新换代了。否则,再次面临到底下不下去推车的考验时,我将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我的童年趣事讲完了,得到的回复是:“哈,你居然做这种事情啊?我们从来不推的,直接等着坐下一辆车就是了。”闲聊,果然就是“瞎谈八谈,随便谈谈”。但对于巨龙车的回忆,却是无比真实的。
最近好多化妆品出了问题,说着说着,我们竟然说到了小时候用过的一种叫“百雀羚”的东西。印象中,那是一个蓝颜色的小圆铁盒,用的时候先要撕开里面一层银色锡箔。通常大人给小朋友用热毛巾洗完脸之后,便弄一点“百雀羚”到自己的手心,随即在小朋友脸上一阵涂抹。瞬时间,小朋友的脸上弥漫着那种过于霸道、过于野蛮的香味。男生一般都厌恶之,喜欢的话,多半被人看作是“娘娘腔”,女生却是很喜欢,还用儿童化的语言称之为“香香”。奇怪的是,如今再次说到“百雀羚”时,我竟觉得有一点怀念。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告诉我现在的一些超市能买到“蜂花牌”洗发水一样,甚至觉得温暖。
人与人的交往,也许就是在不断地寻找互相契合之处,寻找某些共同的记忆。譬如两个人谈恋爱,至少应该有一段共同的经历吧,要么在同一个地方读过书,要么共同参加过某些活动,否则,各说各的,你说的我不知道,我说的你不知道,这感情怎么个交流法?
就好比一个喝正广和汽水长大的上海小朋友,一个喝北冰洋汽水长大的北京小朋友,一个喝冰峰汽水长大的西安小朋友,三个人在一起,如果只允许他们谈论汽水,他们是谈不到一块的。各自对本地汽水的美好回忆,都是有局限性的。怎么办?好办。大家一起讨论第一次喝可乐时的情景,顺便讨论一下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哪个更好喝,便一下子找到共同点了。当然谈论完毕之后,开心之余,却为我们的民族品牌感到伤心了。作者:陈佳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