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品：危害来自何处

　　与化妆品的“正常成分”造成的长期危害比起来，来自微量铬和钕的威胁几乎不值得一提

　　★ 本刊记者/方玄昌

　　9月14日，国家质检总局传出消息，化妆品著名品牌SK-Ⅱ多项化妆品中被查出含有禁用成分——重金属铬和钕。

　　这与2005年9月14日，江苏省卫生监督所通过抽检发现“梦的妮养颜祛斑霜”（深圳市艾博云斯化妆品有限公司生产）7个批号的产品汞含量严重超标刚好一年之隔。那一次，“梦的妮”检出的汞含量最高超标达11800倍。

　　一周之后的9月22日，化妆品行业再次振动——香港标准及鉴定中心查出，倩碧、兰蔻、迪奥、雅诗兰黛四个品牌的化妆品也含有铬、钕等违禁物质。

　　也就在这一天下午，宝洁（SK-Ⅱ产品的“主人”）中国上海分公司淮海中路办公地遭到群众围堵，公司玻璃大门被人为破坏。之后的9月24日，宝洁公司中国网站被黑客攻破。黑客在辱骂SK-Ⅱ的同时指出宝洁公司“对国人极不负责，建议反省”。

　　反映不了问题的数据

　　根据国家质检总局有关负责人的介绍，广东出入境检验检疫机构从来自日本宝洁株式会社蜜丝佛陀公司制造的SK-Ⅱ品牌系列化妆品中，检出钕成分含量最高达4.5PPM（即百万分之4.5），铬含量则为0.77 PPM至2.0PPM。

　　而香港标准及鉴定中心的测试显示，迪奥和雅诗兰黛的粉饼铬含量最高分别达到4.5PPM和3.9PPM，均高于内地对SK-Ⅱ产品的测试数据。同时，倩碧品牌粉饼和雅诗兰黛粉饼钕的含量也分别达到1.8PPM和1.6PPM。

　　实际上，近年来国产和外来的化妆品被检出重金属超标已经屡见不鲜。但细心的读者也许会注意到，这一回与以往不同，公布出的铬和钕都只有含量数据，却没有超标倍数，甚至都没有说它“超标”。

　　原来，按照中国《化妆品卫生标准》（GB7916）的规定，铬和钕都属于生产化妆品时的禁用物质。也就是说，生产化妆品时，原材料中不可以添加这些物质。

　　然而，原料中不添加，并不等于成品中就不存在，因为铬和钕都属于自然界原本就存在的物质。尤其是铬，普通不锈钢中就含有相当比例（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几十）的铬或镍。“我们在生产过程中，的确没有添加这两种违禁物。”宝洁公司一再强调。宝洁大中华区总裁李佳怡表示，检测的结果是因为化妆品产品中含有一定的残留量，是正常的。

　　“现在的问题在于，中国目前还没有一个确定标准，来界定化妆品中铬和钕的含量。而你又不可能要求化妆品中任何一种成分达到零含量。”北京协和医院皮肤科教授王家璧告诉本刊。而欧盟制订的《欧洲化妆品产品法例》则规定，铬酸、铬酸盐及钕酸、钕酸盐均不得作为化妆品的原料，但若在生产时已采用优良生产程序而不可避免地残留微量，并在一般合理情况下不会使消费者受影响，则该微量在这法例下是可以接受的;而铬绿（氧化铬）是被欧盟、日本、美国列为许可的化妆品色素。

　　因此，尽管SK-Ⅱ、迪奥和雅诗兰黛粉饼中铬的最高含量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中国规定的饮用水铬含量标准（0.05PPM），但存在于化妆品中，由于没有标准，含量数据不能说明问题。

　　风险较小的铬和钕

　　无论如何，最终人们需要了解的还是:如此含量的铬和钕是否会对人们的健康产生负面影响。

　　有报道援引国内专家的话说，铬是一种皮肤变态反应原，可引起过敏性皮炎或湿疹，病程长，久而不愈。钕对眼睛和粘膜有很强的刺激性，对皮肤有中度刺激，吸入还可导致肺栓塞和肝损害。

　　然而，“铬有不同的形态，三价铬和六价铬毒性差别很大。三价铬是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之一，而一定浓度的六价铬则对身体有害。”中国科学院院士、北大医学部生物无机化学及无机药物化学家王夔教授告诉本刊，“存在于化妆品中，皮肤对它的吸收情况、具体的有害浓度等等因素，都需要实验来检验。”

　　对于钕，王夔院士介绍说，它是一种稀土元素，比较贵重，化妆品生产厂家故意往里面添加的可能性不大。而在重金属中，它的毒性相对来说是很轻微的。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SK-Ⅱ的安全性还是比较可靠的，因为它的剂量还是比较低，”王家璧教授说，“我参观过宝洁公司在美国和日本的研发中心，他们的机器实验和人体试验都很严格。”

　　王家璧还告诉本刊，她自己也是SK-Ⅱ的使用者之一，她是过敏性皮肤，但使用SK-Ⅱ化妆品并没有出现过敏问题。“那些汞和铅含量严重超标的产品，对皮肤可能更容易产生坏影响，长期使用可能会使皮肤发黑，以及产生其他副作用。”

　　众多接受本刊采访的毒理学专家均表示，他们尚没有针对化妆品中的铬和钕对人体的影响做过专门的毒理实验。香港卫生署表示，就目前来说，铬及钕在化妆品可接受的含量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香港卫生署和新加坡卫生科学局有关人士均认为，鉴于这些化妆品样本化验结果所含的铬和钕分量还算轻微，正常使用这些化妆品对人体构成的健康风险还是比较低。

　　化妆品：伤害皮肤的代名词

　　看来，正确使用这些高档化妆品就一定只对皮肤有好处了？事情却又没这么简单。

　　“化妆品只可能对皮肤起到短期的美化作用，从长期效果来说，迄今世界范围内还没有哪一种化妆品被明确证明是具有正面作用的。”北京某著名医院的一位皮肤科博士告诉本刊，“业界一直认为，化妆品就是伤害皮肤的代名词。”

　　让我们先来了解普通化妆品的主要成分和它们各自的作用。常规化妆品的基础成分包括水、石蜡油、滋润油、香料、防腐剂、滑石粉（制作各种粉类化妆品的基本原料）等等。除了水分和石蜡油（是一种顺滑保湿剂，一般无害，但劣质的石蜡油长期作用也可能致癌），其他部分的作用和副作用都很明显：香料和防腐剂、滑石粉显而易见地堵塞毛孔。而产生滋润作用的油则会吸附灰尘，以及阻塞毛孔，阻碍皮肤呼吸，造成毛孔粗大，或者形成暗疮;长期使用油还可能会导致皮脂腺分泌功能的退化。

　　单是这些基础成分，危害似乎还可以接受。但更多的化妆品还添加了外加的部分，主要有以下几种：

　　氢氧化钠。功能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去掉皮肤角质，使皮肤光滑嫩白。去年3月份，SK-Ⅱ就曾被指责含有过多的氢氧化钠。它具有强烈刺激性，会引起皮肤过敏，长期使用使得皮肤变薄，老化速度加快，皮肤抵抗紫外线能力迅速下降，感染疾病的机会迅速上升。

　　汞。大量化妆品中都含有过多的汞，其原因是它具有短时间内美白皮肤、防止化妆品变质的功能。而长期使用则会导致色素沉淀，出现褐色斑点，严重的还会导致中毒。

　　铅。功能是使皮肤光滑、亮泽，长期使用则会使皮肤呈暗灰色，甚至造成全身铅中毒。

　　水杨酸。功能是去角质、去斑、嫩肤。危害是刺激皮肤，使皮肤免疫能力降低。

　　激素。功能是去红斑、抗过敏等等，但同时却可能引起内分泌紊乱。

　　实际上，很多化妆品的一个主要作用就是洗去你自然的皮肤角质甚至皮脂膜，这两者都是皮肤的重要部分，对身体起到重要的保护作用。不断除去它们，就促使它们代谢增快，从而增快皮肤的老化过程。与这些危害比起来，微量铬和钕的威胁几乎不值得一提。

　　因此，现代西方社会先进的美容概念是：年轻女性的美容就是把脸洗干净，到了中老年以后，才适当用一些美容产品弥补年龄留下的痕迹。古人早有见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外，更重要的是“素以为绚兮”。 ★

　　各种重金属的慢性中毒

　　到目前为止，化妆品中曾被检出、或者是生产厂家可能添加的重金属主要有4种：砷、汞、铅和铬。其中最严重的是汞。

　　北京朝阳医院职业病与中毒科主任医师王涤新教授曾经介绍过一位患者，她由于长时间使用汞含量超标的美白产品，导致体内汞含量超标。为了把指标降下来，医生一连给她排了6个疗程的汞。这说明，化妆品中的重金属是可能通过皮肤吸收而导致身体慢性中毒的。

　　砷 皮肤出现湿疹、角质化、严重时导致皮肤癌。同时，中枢及周边神经发生病变，还伴随着贫血、白血病，周边血管病变、四肢坏死(乌脚病)及肝功能异常，最严重时导致肺癌、肝癌及膀胱癌。砷慢性中毒者血中浓度往往正常或稍微偏高，通过血液检查较难。

　　铬 六价铬具有剧毒及腐蚀性，导致皮肤铬溃疡，鼻中膈穿孔，过敏性接触皮肤炎，长期六价铬暴露可能引起癌症，尤其是肺癌。正常人血清中铬浓度介于0.0003～0.001PPM之间，尿液中铬浓度小于0.04PPM，明显高于这些数量就有异常。

　　铅 中枢神经病变、精神智能障碍、神经行为异常，运动神经传导速度变缓，影响孩童智力发育。贫血、溶血，高血压、痛风。降低甲状腺激素浓度及慢性肾衰竭,干扰维生素D代谢、减少精子活动性及数目、致癌。

　　汞 元素汞和无机汞慢性中毒主要影响中枢神经，特别症状是发抖、牙龈炎、失眠、害羞、记忆衰退、情绪不稳、神经质、食欲不振，其他有视力障碍、晶体混浊。

　　甲基汞中毒，有红皮症痒及脱落性皮肤炎，以中枢神经病变为主要症状，视野缩小、视力受损，感觉及运动障碍，肌肉萎缩及智能受损较明显。

　　正常人血汞浓度小于0.01PPM，尿液的汞浓度小于0.02PPM。中毒者尿液中浓度常大于0.15PPM。甲基汞中毒迄今尚没有证实肯定有效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