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何须“保卫”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10-13 6:07:47 · 来源:新京报
诗歌存在很多年了,这位女神看起来柔弱善感,其实却坚韧得很,不需要任何保卫,任何死刑令也对她全然无效。 相反,她倒像一面绝妙的镜子,让众生看到自己不可一世的面容。
又是一次网络的盛宴,不过因为主角轮到已被冷落多时的诗歌,因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起来。这件所谓的“梨花教主”的事件,在我看来它的真实定位其实就是饭后的谈资,任何认真的企图都会被事件本身解构,反而会让自己显得荒诞不经。
首先,我得表明我的立场:我以为赵丽华的诗很糟糕,我以为给缪斯宣判“死刑”的人是在自取其辱。
尽管我看得出赵丽华自己和其拥护者所自持的观念,比如那首《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明显是对美国诗人史蒂文斯的名诗《一个坛子的轶事》的戏仿,可是这个戏仿却是拙劣的,完全没有和戏仿对象相称的实力。戏仿当然是一个正当的文学技巧,可是如何运用却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如果你认为戏仿本身就能确保诗作成立就太天真了,而且显然是小瞧了读者的知识结构———不是只有你才知道戏仿这玩意的。所有那些诗作都是某种过时的简单观念的产物,表面先锋粗鲁其实质却保守和懦弱,想想看他们已经固步自封多少年了。当然,对于这样的诗作“保卫”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因为它们本身发育不良,肌肉羸弱、瘦骨嶙峋,没有几位彪形大汉侍卫哪敢闯荡江湖呢?那位苏诗人裸体出镜果然身板结实,堪当大任啊。
再说韩寒,这位时代的“宠儿”,的确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适度的叛逆当然是迎合大众的灵丹妙药,韩寒的言论(不只是这一次)我看不出有多少新意,他只不过是代表大众道出了他们对诗歌的偏见而已。其言论表面的张扬其实暗含着对大众的谄媚,事实上大众对于这谄媚也的确给予了热烈的回报。诗歌存在很多年了,这位女神看起来柔弱善感,其实却坚韧得很,不需要任何保卫,任何死刑令也对她全然无效。相反,她倒像一面绝妙的镜子,让众生看到自己不可一世的面容。
在大众媒体上谈论诗歌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是啊,如果蛋不是臭到一定程度,谁会俯下身去闻一闻呢?大众永远对丑闻感兴趣,这是它的逻辑和本质,本无可厚非。可是这一出又一出闹哄哄的戏剧———可以追溯到“盘峰论争”,顾城之死———遮蔽了多少真正优秀的诗歌,使本已模糊的优秀诗人的面目变得更加暧昧不明。这次事件的看客们有多少人知道胡宽呢?这位比赵丽华不知要出色多少倍的诗人,1995年去世的时候,知道他的人不过寥寥数位,当然这只能是“我们”的耻辱。胡宽不会逢迎不会炒作不会赤膊上阵,他仅凭那些出色的诗歌如何引起大众的兴趣媒体的关注呢?就是在眼下也有许多寂寞的诗歌耕耘者,他们创作的优秀作品能否碰上知音恐怕也得看机缘巧合、“靠天收”了。
最近我在看刚出版的卡尔维诺的文集《为什么读经典》,这位小说家令人意外地(主要是令中国小说家意外)用极为崇敬的语气谈论到多位诗人———荷马、奥维德、阿里奥斯托、蒙塔莱和蓬热,他甚至写了两篇关于蒙塔莱的长文,在这本集子中,这是绝无仅有的。对于外国的小说家而言,谈论诗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且不说在小说、诗歌领域都做出杰出贡献的哈代、沃伦、博尔赫斯、帕维泽等,就是像卡尔维诺这样从不写诗的小说家也从不遮掩他们对诗歌的喜爱,比如菲茨杰拉德对济慈的热爱,普鲁斯特和略萨对波德莱尔的热爱等等,而且小说家们显然从中受惠———菲茨杰拉德、卡尔维诺和普鲁斯特的小说都堪称“富有诗意”。在中国呢?中国的小说家对于诗歌却是另一副面孔,多少小说家在不同的场合曾经傲慢地宣布“我从不看诗”?中国当代文学水准的低下是不争的事实,原因当然很多,可是对于诗歌无知地轻视无疑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对最优美精微的诗歌都无从欣赏,难道还指望他们写出杰作?
凌越(广州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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