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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满了青青的红薯藤，四周被一丛丛灌木围护——这是桂东县寨前圩一块再平常不过的菜地。
菜地一旁，碧绿的汶水缓缓东去，在离菜地不到１００米的地方与桂东的母亲河沤江交汇。
记者来到这里时，一名村妇正蹲在汶水河畔洗衣服，水声哗哗，微波荡漾……如果不是菜地一侧竖立的那块纪念牌提醒，也许她不会知道，自己脚下踩的这块土地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那块纪念牌上白底红字写着“工农红军长征先遣队——红六军团庆祝突围胜利誓师西征大会旧址”。
端出热水给红军泡脚
“现在我们脚踩的这块菜地原是一个戏台，当年誓师西征时，红六军团首长就是站在这个戏台上讲话的。”陪同记者前来的“工农红军在桂东革命活动纪念馆”原馆长肖行和说。
肖行和今年６８岁，是土生土长的寨前圩人，教过书，在文化部门工作过，从小就听父辈谈论红军在桂东活动的情况，对红军在寨前圩誓师西征等历史事实更是耳熟能详。“红六军团到达寨前圩前，受湘南特委领导的地下党已在这里活动。”
“红军是１９３４年８月１１日中午来到寨前圩的！”肖行和介绍说，那一天，天气闷热，人们正在房内躲避火辣辣的太阳，突然街上传来了人欢马叫声，接着响起了阵阵敲门声：“老乡，开门，不要怕，我们是红军。”听见阵阵敲门声，一些胆大的居民爬上阁楼往街面上瞧去，只见一支身穿灰军装、头戴五星帽的大部队，已经徐徐走进街道。
见耳闻已久的红军来了，大家纷纷打开门，欢迎红军的到来，整个村庄沸腾了。因为是急行军，战士们都穿着草鞋，很多战士连鞋子都没有，赤着脚行军、作战，山路崎岖不平，很多人脚上起了血泡。老乡们纷纷端出热水，给住在自家的红军战士们泡脚，“有的家庭妇女还去采草药，给战士们敷伤”。
家家户户卸下门板打地铺
“当天，街道上站满了红军，老街附近的田间地头也挤满了红军，最后四周的山上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红军！”寨前乡寨前居委会８８岁的郭俊明老人回忆说。当时，郭俊明只有１６岁，他的家离寨前圩只有５００米。
红军来到寨前圩后，整个部队沉浸在一派欢乐气氛中，当即开展了各项革命活动，并在圩镇及其附近村落张贴标语，庆祝红军突围胜利。而寨前圩的老百姓纷纷为红军带路、筹饷，提供敌情，捉拿奸细。
“那时候，寨前圩有１００多个店铺，老百姓纷纷把自家的门板卸下来，铺在地上，给红军睡觉，门板不够，大家又将家里的稻草搬出来铺在地上为红军铺床，当时整个寨前圩的街头巷尾、房前屋后全睡满了红军战士。”肖行和介绍说，红军纪律严明，第二天早晨起床后，主动将门板送还给老百姓，并且将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后续部队还专门检查，看是不是有战士拿了老百姓的东西，卫生是否打扫干净了，老百姓的门板是否归还了等等。
寨前乡新桥村上因组的朱耀煌今年８１岁，见证了当年红军在寨前圩停留的那短短一天半的历史。“当年，我家住在朱家祠堂，很宽敞，我家住满了人，红军说话和和气气，非常有规矩，用我们的木柴、茅草烧火做饭吃，还给钱买。一名红军还抱起我，叫我长大后，跟他们一起打仗。”
老百姓通晚加工糙米
在寨前圩老街一间已经破烂不堪的木房子里，记者见到了一个废旧的石舂，肖行和说，当年老百姓曾用它帮红军加工稻谷。
肖行和说，红六军团从８月７日开始经过４天突围来寨前圩之前，每个人只带了３斤粮食，到寨前圩时已全部吃完了。西征探路，荆棘密布、险情丛生。敌军追堵，加上酷暑蒸烤、蚊蝇叮咬，疾病、伤残、饥饿、死亡一起袭向这支红军长征先遣队，部队往往一天连一餐饭都吃不上。
在寨前圩，老百姓主动带路，红军打土豪劣绅，筹集粮饷，把实物分给百姓。当晚，寨前圩的老百姓连夜帮红军加工稻谷，用窼等工具将稻谷褪去谷糠，加工成糙米。“当时除了一个团外，其他红军大约有８０００多人在寨前圩筹备粮食，最保守的估计，每人筹粮１市斤，还留下一半给老百姓，那么当时加工粮食至少有１６０００斤。”
肖行和的说法与朱耀煌一致。红军来时，朱耀煌还只有９岁，尽管年隔久远，但朱耀煌还清晰地记得当时老百姓为红军磨稻谷、红军给老百姓分粮食的情景。“那时候，红军将打来的稻谷堆在我家里，我们则连夜帮红军磨谷子，第二天红军走时给我们家留下了５担谷子。”
“红军战士抱我到碉堡玩”
陈祥文是记者在寨前圩找到的红军誓师大会召开的见证人之一。陈祥文今年８３岁，在寨前圩老街上长大，红军来的那年刚好１１岁。
１９３４年８月１２日，天气格外炎热。这天下午，陈祥文正在街上和伙伴们玩耍，突然看见红军战士从各个方向赶来，朝村边河滩上的戏台处赶。出于好奇，陈祥文和几个伙伴一道来到了河滩边，“红军战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但是他们都没在乎，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一个红军战士还抱起我，到附近一座碉堡玩，还给了我一包东西吃。还将打土豪打来的猪头、猪脚给了我家。”
远远地，陈祥文看见戏台上站着一排红军干部，都穿着灰军装、打着绑腿、戴着八角帽，腰上别着小手枪。而台下围满了红军战士，把整个河滩都占满了，其中也有不少老百姓在看热闹。“当时，台上那几个干部分别说了一些话，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了！”
誓师大会口号震天
陈祥文不记得的内容，记者在桂东县党史办找到了。当时，任弼时、肖克、王震、张子意等人，扎着绑腿，穿着草鞋，腰间挂着手枪，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在讲台上。大会开始之后，任弼时首先讲话。他以党中央代表身份，申明了纪律，做了动员，并正式宣布成立红六军团领导机关。肖克、王震也分别讲了话，从不同角度说明了红六军团西征的目的、意义和面临的艰巨任务。通过寨前圩誓师大会，广大指战员认识到，这次突围远征，不单纯是到外线牵制敌人，而且是为了实现极为重要的红军战略大转移。
“那几个人讲话的声音很宏亮，站很远都可以听见，并且不时激起一阵又一阵掌声，当时，大家还喊了很多口号，口号震天，好像有‘红军万岁’、‘胜利属于我们’之类！”陈祥文说：“誓师大会结束后已快断黑了，他们连夜离开了寨前圩。”
朱耀煌回忆说，红军离开的当晚，其父亲和叔叔两人为红军带路到沙田，走了４０华里，“后来父亲告诉我说，分别时，红军动员他参加红军，父亲考虑到家里有八九口人，需要劳力，便向红军首长说明了情况，红军也就没有挽留他了”。
在红军夜宿过的朱家祠堂，现在仍有红军当年写下的标语。朱耀煌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左边写的是‘中国工农红军胜利万岁’，右边写的是‘实行婚姻自由’。”
记者 赵尚渝、汪蛟、马金辉、刘艳 摄 (责任编辑：吴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