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10月中旬，青春版《牡丹亭》赴美演出已到尾声，苏州昆剧院这出三场连台本戏不仅风靡了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洛杉矶分校、厄湾分校以及圣塔巴巴拉分校，更把美国主流社会中的艺术爱好者，以及对神秘中国怀有距离感的人士带进了中国文化旋风中。1930年，京剧大师梅兰芳向美国人展示了中国最有魅力的京剧艺术，震惊了美国大学校园，影响力至今犹存。今次白先勇策划制作的青春版《牡丹亭》在加州掀起昆曲旋风，其意义比当年的梅兰芳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场巡回演出中的重头戏———圣塔巴巴拉校园中的演出———受到了该市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和重视，市政府宣布在《牡丹亭》演出的10月第二个星期，为圣塔巴巴拉市“牡丹亭周”。这是圣塔巴巴拉建市以来，第一次为一个亚洲戏剧艺术命名，也是该市第一次把亚洲艺术活动提升到城市节庆的等级。在圣塔巴巴拉市的主要街道上，这一周来都挂上了印有“牡丹亭”字样和图案的彩旗，让这个美国西部太平洋边上的小镇充满着中国气氛。这一周来，圣塔巴巴拉很“中国”。不仅圣塔巴巴拉很“中国”，这一个月来，加州四个大学都很“中国”，加州的四个城市都很“中国”，加州也很“中国”。我相信，近几年来，美国都很“中国”———中国的产品在美国各地都大受欢迎；美国的汉语热已经席卷了从孩子到高中生，从高中生到了大公司的白领，各地都传出了汉语教师紧缺的消息，这是中国热的现象，居住在美国的华侨华人，都乐见美国很“中国”的现象。

　　不过，中美之间的文化交流，仅凭一部《牡丹亭》是远远不够的，仅仅有白先勇教授的一己之力也是不足的。中美文化交流要深入到各个领域，包括中国的各种地方戏曲剧种，包括中国的电影电视，还包括中国的哲学、文学、历史等。同时，笔者认为，更重要的是还要完整准确地介绍中华文化。这一次圣塔巴巴拉街道上的“牡丹亭”旗帜上，除了三个娟秀的毛笔字“牡丹亭”以外，还印了一位巾帼英雄作代表，只见她头插野雉尾，戴着紫金冠，妩媚英武，她原来是剧中串场的镏金娘娘，并非主角。起因是负责印制旗帜的老外热心中国文化，但是对于《牡丹亭》这部以杜丽娘、柳梦梅为主线的“爱得死去活来的戏”（白先勇语）并不了解，于是想当然地把老外对于中国戏剧最有兴趣的武打打扮的女英雄，当作主要人物印上宣传旗帜。当然这只是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们不能对此苛求。但是由此引出的问题是，中国文化需要更多力气介绍到美国，而且应该把真正优秀的有代表性的中国文化艺术介绍到海外。在这方面，海外有志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长期以来，美国人要了解中国文化就只有到唐人街去。从19世纪淘金时代开始，中国人在唐人街上的刻板形象曾是很多美国主流电影攫取的镜头———猪尾巴小辫子、尖顶笠帽、三寸金莲、扁担、对襟衣衫、不苟言笑的脸和旗袍等等，当然还有传统的舞龙舞狮。这些已被淘汰的旧时代文化代表，一直被不懂中华文化的人津津乐道。直到今天在唐人街店铺里还有带小辫的瓜皮小帽出售，令人看了非常不舒服。这就是部分老外心目中的中国人形象。当然，唐人街并不担负弘扬中华文化的责任。作为历史见证，唐人街仍将按自身方式发展下去。我们并不指望靠唐人街来完成中华文化的发扬和传承。况且今天的唐人街比起几十年前已清洁、整齐、有序得多。

　　问题是，唐人街以外的中国人如何来介绍中华文化？白先勇教授为我们作出了表率，跟白先勇教授一起促进大型演出的许多人士，为弘扬中华文化作出了表率。就像张菊如女士所说，这一次为《牡丹亭》做些事情，我是自己跳进来的，因为我觉得这么美好、精致的中国艺术，要介绍给美国的主流社会，不要让他们只知道西方的莎士比亚，还要知道东方的汤显祖，还有中国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其实除了昆剧《牡丹亭》以外，中国的优秀剧种剧目何止于此，越剧《红楼梦》、黄梅戏《天仙配》、京剧《红娘》等等。能否列出一个单子，有计划有步骤地向西方介绍中国优秀的文化艺术呢？希望更多的白先勇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