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检察官为何能够起诉陈水扁

　　一纸起诉书，指控陈水扁、陈水扁夫人涉嫌贪污，台湾政局急剧震荡。检察官陈瑞仁凭什么能起诉陈水扁？又是什么制度保证他独立办案？

　　□特约撰稿 易 度 发自台北

　　11月3日，台湾的检察官陈瑞仁以贪污和伪造文书罪名，起诉陈水扁和妻子吴淑珍，造成台湾政坛的震撼。

　　陈瑞仁何许人也？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气魄？在台湾的司法制度下，其它检察官在办陈水扁女婿赵建铭的股市内线交易案时，明明证据齐全，却重重举起，轻轻放下。而陈瑞仁却是如此严肃的办，其中差别在那里？陈瑞仁办案的过程之中，相关制度的作用不容小觑。

　　检察官与被告位置平等

　　先从陈瑞仁的背景谈起。陈瑞仁台大法律系毕业。他早年参加国民党的党外活动，其实是比陈水扁还要“资深”的绿营人士。担任检察官以后，深感检察系统的改革，是维持检察质量与司法尊严的首要之务，乃投入“检察官改革协会”（简称“检改会”），成为核心干部。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检改会的核心人物，不是那些常常上电视的名人，而是陈瑞仁。

　　台湾的检察官与法官，都是一起考试，通过后一起受训，完了再依照检察与法院的缺额，按成绩加以分配。检察官和法官是同一批人，只是分配地方不同而已。这就造成了检察官自认为与法官同一级，且待遇也相同，所以通常不被认为有什么差别。

　　但其事实上的差别可大了。因检察官是代表“国家”起诉不法，其角色应与被告站在平等的位置。而法官则是作为诉讼的裁判者。台湾司法中包含“审检分隶”，让检察官与审判的法官分开，意味着即使是代表“国家权力”的检察官，也只是诉讼的一方，而不是法官。他的责任，是要提出足够的调查证据，让证据来定罪，而非依靠他是代表“国家权力”，而自以为起诉即代表公权力，和法官一样高高在上。

　　这便是为什么陈瑞仁在调查陈水扁的过程中，要耗尽心力，做最详实调查的原因。他必须有足够的证据才能起诉罪犯，以后，他也要上法庭，为他自己的起诉内容辩护。被告，不管是不是陈水扁，也可以全力为自己辩护。

　　办案为何可以避免干扰

　　当然，许多人会质疑，陈瑞仁可以独立调查办案吗？他会不会受到政治的干扰？在制度上，陈瑞仁原本属于“最高法院检察署（简称高检署）”之下的“查黑中心”，而高检署的上级，即是“法务部”。法务部可是属于“行政院”的一个部会，这样的机构，可以独立办案吗？

　　1988年曾任“大法官”的管欧写过《法院组织法论》在讨论检察一体原则时，即明言检察一体，系自最高法院检察署总长以下，上下一体。也就是说法务部是被排除在外的，检察官办案不必受法务部指挥干涉。这是司法独立非常重要的一环。而一个检察官，因执行职务，撰拟之文件、是否上诉或抗告，皆要报经其上级的主任检察官核转首席检察官核定。这不仅是文字与形式的审查，更及于有无应调查事证、事实认定是否适当、法律见解有无错误等。这是为了避免检察官的工作有误，或者滥权。

　　以陈瑞仁的例子来说，他的起诉书一定经过“主任检察官”、“首席检察官”的核定，才能公诸于世。

　　而陈瑞仁所属的查黑中心，因属于“最高检察署”，层级太高，无法起诉，所以移送台北地检署。而陈瑞仁为了向这个案子负责，也怕如果移送后，台北地检署的检察官无法一下子了解案情，还得重开调查，恐怕转移方向，所以他转调为台北地检署的检察官，亲自起诉陈水扁夫妇。这样的一路负责到底，在检察官之中是非常少见的。像SOGO案的检察官曾益盛，就是另一种典型。不仅他的整个不起诉书写得非常不得体，对贪污的礼券，还以比例原则说，因接受的礼券数目太少，比起公司并购的利益，不符合比例原则，所以罪行不成立。这简直是说，小偷偷太少，不能算偷，是一样的。

　　出身于“检察官改革协会”的陈瑞仁应该清楚，自己的起诉书是要向历史负责的。所以整个起诉书写得非常详尽。但他的求刑却不重。像陈水扁的秘书马永成、林德训等，他认为是在陈水扁授意下犯罪，所以有求刑，但处以缓刑。他真正想定罪的，其实是主犯陈水扁本身。权力来自陈水扁，所有犯罪都因此而起。这也是他智慧的所在。

(责任编辑：rongz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