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社区第一案”量刑之惑

　　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对视频、音频、图片、文章等不同“淫秽物品”的数量做了区分，但这种区分看来并非基于互联网传播的行为特征。

　　撰稿／汪 伟（记者）

　　投身网络经济的陈辉很快获得了商业“成功”。他肯定没有想到，其代价是无期徒刑。

　　福建人陈辉生于1978年。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份判决书说，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陈辉从2004年开始，接收和创建了“情色六月天”等4个“淫秽网站”，吸引注册会员达到60余万人之多（截至2005年10月3日2时）。这个低学历的年轻人娴熟地掌握了互联网经济的一般模式，用于创造个人财富，并且取得了成功：根据检方指控，他和朋友经营的网站短期内获利20余万元；其中陈辉个人获利10万余元。2006年11月底，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的罪名，判处他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0万元。

　　这一判罚引发了量刑是否过重的疑问。

　　根据1997年修订的《刑法》，“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如果“情节特别严重的”，可以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自有“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这一罪名以来，陈辉的判决量刑最重。办案依据的是2004年9月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通过的一个司法解释。这个司法解释列举了8种适用“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的行为，并提供了一套定罪量刑的量化指标。

　　根据这套指标，数量比例为1：10：10的视频文件、文章和图片，其法律后果（达到“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的定罪标准）相同。这是最高法院对“淫秽物品”可能的社会影响所做的主观评价。而据检方指控，此次涉案网站共“发布淫秽图片4万多张，淫秽文章929篇、淫秽电影125部，累计点击数达1100余万次”，被传播和用以牟利的视频文件、文章、图片数量比例约为1：8：320。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现实世界的真实“偏好”。

　　1：8：320的现实数据，与最高法院的评价标准相去甚远。统计结果显示，基于互联网的“淫秽物品”传播行为，有其固有取向。相对于视频和文字，“人们”更偏好传播图片。如此导致网站上传播的“淫秽”图片的数量在“淫秽”文章的40倍以上，而最高法院却认为，传播一张淫秽图片与传播一篇淫秽文章，其法律后果是相同的。

　　值得一提的还有点击数。根据现行的量刑标准，视频文件、文章、图片数量和点击次数比例为1：10：10：500，换言之，10张淫秽图片与500次点击数有相同的法律后果；而根据“陈辉案”的统计，这一比例达到了：1：8：320：88000，也就是说，10张淫秽图片相对应的是2750次点击。

　　如果了解网络传播的行为取向及其模式，“陈辉案”中1100万点击数也许很难称得上“情节特别严重”——女演员张钰允许优酷网站播放手中的一段性交易视频，两天内给这家网站带来了500多万点击数。

　　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对视频、音频、图片、文章等不同“淫秽物品”的数量做了区分，但这种区分看来并非基于互联网传播的行为特征。在“陈辉案”中，恰恰是图片数量和点击数符合司法解释中“情节特别严重”这一标准——据此，太原市中院做出了法律许可范围内最严厉的判罚。关于“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的定罪和量刑标准中，关于图片和点击数量的规定是否适宜？可以想象，这一判罚引发的争论可能还会继续。

(责任编辑：王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