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盲公”遇上商标这个坎(组图)

　　周日大观

　　文/本报记者 林丹 图/ 施用和 席湖 陶冶

　　粤港澳知名饼食只因同宗同源同名同姓最后不得不放弃响当当的牌子改名换姓……

　　为“盲公”二字，澳门香记一再败诉一再上诉，甚至诉至广东省高院

　　为“元朗”二字，针尖对麦芒打了八年争夺战，最后还是各分一杯羹

　　粤港澳的饮食有着深厚的文化渊缘和历史渊源，尤其是一些深受三地消费者喜爱的传统小吃、礼饼，大家都学着做，繁衍开来，演变成粤港澳地区广为流传的著名饼食。由于同宗同源，便有许多是同名同姓：盲公饼、杏仁饼、蛋卷、老婆饼、鸡仔饼、西樵大饼……过去市场分割，大家各自为战，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改革开放后，三地市场逐渐融合，特别是CEPA允许港澳小食零关税进入广东，便有了越来越多的商标遭遇战。

　　倔老头要为港澳饼家争公道

　　香记为讨“盲公”二字再次上诉。

　　澳门香记是创立于1969年的老字号，一直生产和销售澳门驰名的传统饼食：杏仁饼、蛋卷、老婆饼……自1975年开始生产并在港澳、中国内地及东南亚地区销售盲公饼。1999年10月为开拓内地市场，成立了珠海香记食品公司。2004年五六月间，珠海香记应邀在佛山开了一间门市部。按老板杨新的说法，杏仁饼、盲公饼其实都是绿豆饼，模子不同而已。新门市开张不到一个月，杨新就被佛山合记告上了法庭。佛山合记饼业声称拥有“盲公”注册商标，珠海香记出售的饼类商品外包装上注明“盲公饼”，并且在饼身上印有“盲公饼”三字，侵犯了合记“盲公”注册商标。

　　香记一审败诉。佛山中院一审判决：珠海香记立即停止生产、销售“盲公饼”，并销毁制造模具；销毁印有“盲公饼”字样的包装纸（盒）；赔偿原告经济损失（含律师费、公证费）人民币5万元。杨新不服，他觉得盲公饼就像老婆饼、鸡仔饼，是一种饼类食品。虽然它是佛山盲公于清朝嘉庆年间创制，但160多年来，生产盲公饼的并不只是佛山一地，省港澳地区生产“盲公饼”的商家无计其数。《香港小吃》、《中国名点精品》、《各式中国糕点调制法》中都有介绍盲公饼，足以证明它是一种饼类。假如“老公”、“老婆”可注册商标，老婆饼、老公饼全要取消；“麻婆”可注册，则麻婆豆腐不能卖，实在荒谬。盲公和盲公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盲公饼是代表一种饼食，拥有“盲公”注册商标，不等于可垄断饼食名称。你可以叫盲公牌盲公饼，我也可以叫香记盲公饼。

　　杨新上诉至广东省高院。省高院以一审证据不足为由退回重审。重审结果，佛山中院仍判香记败诉，赔款则由5万增至20万元，杨新不明这是何道理，便较上了劲，决定继续上诉。其实杨新已经退休，珠海香记也已转手。杨新说，香记的主打产品还是肉干，盲公饼在香记只占所有饼食销量的不足千分之五，是否生产或销售“盲公饼”，对该公司并无影响。打这官司只为港澳饼家争个公道而已。

　　元朗蛋卷在珠三角江湖混战

　　盲公饼在港澳视为饼名，而在内地却注册了商标。饼名是否可以注册商标？公有公说，婆有婆说。澳门香记当年没为盲公注册商标，也没有申请专利，由此就引起了这场纷争。而就算是想到注册商标了，也还是难以避免卷入争战中，就如香港元朗的蛋卷。

　　香港元朗100多年来以生产蛋卷名闻港澳，多家小作坊在这里积聚。1988年，一家元朗的作坊到珠海投资，成立了珠海元朗食品有限公司。很快，“元朗”鹊起珠三角，甚至享誉内地。5年之后，假冒的“元朗”不断出现，经营者才想到了要注册商标。但1994年初，国家商标局驳回了元朗商标的注册申请。原因是元朗为香港地名，不得注册商标；再者已有香港人在国内注册了“元朗恒香”的商标，虽然生产的是月饼，销售范围也只在港澳，但属同一类别且注册在先。

　　既然“元朗”无主，那就谁都能以之冠名。就像龙井茶，谁都可以叫，哪怕产地离龙井十万八千里。珠三角大量蛋卷打着“元朗”的旗帜，混迹江湖。无奈之下，元朗食品公司只能向国家商标局注册了“元朗欢乐”的商标，而这并不能给执法部门打击假冒“元朗”提供法律依据。珠海元朗使用的商标字样出自上世纪50年代一位香港老书法家的手笔，而假冒蛋卷中不少用的也是这两个字。

　　“看到市场上充斥着假冒的蛋卷，真是欲哭无泪，甚至找不到可以对付的办法。”珠海元朗食品公司总经理卓泰豪说。

　　几年前，珠海元朗申请“元朗”商标不得，几年后，国家商标局却受理了香港自然人王德富相同的注册申请。还在法定的公告期内，珠海元朗公司就通过广州商标事务所向国家商标局提起了异议。异议一扯就是5年，尚未扯出子丑寅卯，王德富就将这两个字转让给了东莞荣华饼业有限公司。东莞荣华主要生产饼干、蛋卷和月饼，与珠海元朗是同类企业，这回更是针尖对麦芒了。珠海元朗转头再向国家商标局提起了异议，这是为“元朗”二字又一次面对面的争夺战。这一役打了3年，双方最后达成和解：“元朗”归属珠海元朗，“元朗荣华”归属东莞荣华。2004年8月24日，珠海元朗终于拿到了国家商标局发至的代号为3271002的“元朗”商标注册证。图：新记的盲公饼在澳门是知名的手信。

图：澳门香记老板杨新与盲公较上了真。

图：澳门的手信街遍布粤港澳名小食。

　　重名重姓是否都得改名换姓

　　由于重名重姓，一些厂家只好忍痛换名。澳门咀香园和中山咀香园名气都一样大，生产的产品也都差不多。就因为名字相同，中山咀香园出不了澳门，澳门咀香园也进不了内地。不久前，澳门咀香园在新会开店，不得不放弃自己响当当的牌子，改名换姓。凡到香港的旅游者，多数都要品尝香港的美心西饼。而澳门美心也是当地的名牌，而且早在1980年就在珠海投资了美心餐厅，同时出售西饼。据称，香港美心与澳门美心也曾有一番争拗。结果是双双以“美心”之名在内地站住了脚。

　　“盲公”之争的官司虽不大，但对粤港澳小食品的商标却有深刻影响。澳门手信业界颇受震动，有厂家主动停产“盲公饼”，将正在销售的“盲公饼”全部落架。澳门媒体惊呼：“若仍维持原判，相信省港澳知名饼食‘盲公饼’不久将在澳门市面完全消失。特别对于一些单一产品制造商而言，商标侵权败诉极可能是致命打击。”

　　（金陵／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