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氟牙膏“致毒论”被抨击(图)

文/记者黄楚慧

　　目前占据中国市场至少90%的含氟牙膏不但不会防龋，反而会造成牙齿斑驳，更会降低骨头的硬度，甚至导致氟骨症？！近日有媒体引用专家研究结论称含氟牙膏有害，这个报道引起轩然大波，不少市民表示震惊，自己居然刷了这么多年有害的牙膏都不知情；预防口腔医学界的不少权威专家也表示震惊，不过他们震惊的理由不同——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含氟牙膏的作用是世界公认的，轻率地公布一些“研究结论”会导致社会的混乱。记者采访中了解到，牙膏的“氟之争”其实早在去年就开始了……

　　饮用水加氟 香港几无烂牙可补

　　引发争议的报道源于第四军医大教授史俊南的一个研究。史教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经常使用含氟牙膏，会产生耐氟菌株，再怎么刷牙，也不会防龋。”报道说：高浓度的氟对人体的危害很大，轻则影响牙齿和骨的发育，出现氟骨症、氟斑牙，重则会引起恶心、呕吐、心律不齐等急性氟中毒。报道称，饮用水含氟浓度超过1PPM（百万分之一）时，就会引起氟斑牙，而国内很多含氟牙膏的氟浓度达到1000PPM。并且我国有二十多个省市属于高氟地区，在这些地区使用含氟牙膏，无异于雪上加霜。

　　由于刷牙是每个人每天的“必修课”，这个报道被争相转载并以各种方式解读，在新闻搜索引擎上可以搜到100多条相关记录。

　　“含氟牙膏有害”论不主流

　　昨日，广东省口腔医院院长章锦才、副院长欧尧、预防科主任黄少宏三位主任医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表示，氟防龋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是得到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牙医联盟、国际牙科研究会等国际权威机构认可的。在国内，中华口腔医学会预防口腔医学专业委员会是这个方面最权威的研究机构，该委员会的主任委员胡德渝教授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所谓的“含氟牙膏有害”的研究结论只能代表个人的意见，并非主流的观点。

　　章锦才告诉记者，氟化物防龋在欧美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实践证明其大大降低了龋病的发病率。国外对氟有过一些争论，但主要是针对饮用水加氟而不是牙膏含氟。欧尧告诉记者，广州在1965年到1983年曾经对饮用水加氟，后来因出现氟斑牙而停掉了。“问题不是饮用水加氟好不好，而是浓度不好控制。”欧尧说：“但今天美国多数州、新加坡和我国香港地区的饮用水还是加氟的，有香港牙医开玩笑说，他们几乎没有烂牙可以补。”

　　刷牙不会刷出氟骨症

　　对于“含氟牙膏有害”的报道，章锦才认为其中有相当多的问题值得商榷。首先是“经常使用含氟牙膏，会产生耐氟菌株”。章锦才表示，研究者可能对氟化物防龋的机理并不熟悉，氟防龋是利用氟离子渗透进牙釉质以后增加牙釉对酸的抵抗能力，“主要并不是依靠氟离子的抑菌作用”。

　　其次是“我国有二十多个省市属于高氟地区”。欧尧提出不同看法，“正确的说法是我国有二十多个省市存在高氟地区，高氟区是呈点状分布的。”以广东为例，茂名、潮阳、丰顺的个别镇、个别村属高氟区，总人口约60多万，占全省人口比例相当小。

　　再次是“饮用水含氟浓度超过1PPM时，就会引起氟斑牙，而国内很多含氟牙膏的氟浓度达到1000PPM。”章锦才认为这是相当可笑的，“水是要喝的，而牙膏不是当饭吃的。”黄少宏表示，牙膏是局部使用的，不是全身吸收的；刷牙时牙膏的量很小。

　　章锦才和欧尧表示，他们从来没发现过一例因刷含氟牙膏而造成的氟斑牙，也没有见过相关的医学报告，“刷牙更加不会刷出氟骨症。”含氟牙膏被数十亿人用了几十年，被WHO认为能降低20％～30％的龋病而加以推广，其作用有强大的科学依据。要否定它也要有强大的依据，而不是随便一两个专家就能否定的。”欧尧表示。

　　市民反应：多数不知情

　　记者走访了几家超市。货架上的牙膏绝大多数都有含氟的说明，且把氟化物标注为有效成分。销售人员表示，并未接到含氟牙膏有害的通知，近日其销售情况也还没做相关统计。记者随即问了几位顾客，一位女士说对这场争论毫不知情，并表示对含氟不含氟的影响并不懂。一位姓赵的先生对于这样说过来又说过去的争论比较反感，“不知道听谁的，反正现在还不需要买牙膏，看看再说。”

　　观点碰撞

　　预防龋齿含氟牙膏安全经济有效

　　含氟牙膏使用建议

　　3岁以下儿童不建议使用含氟牙膏。

　　3～6岁的儿童，每次挤一个黄豆大小的用量，在家长指导下使用是没问题的。

　　高氟地区不建议使用含氟牙膏。

　　北大口腔医学院、华西口腔医学院、上海交通大学口腔医学院、第四军医大学口腔医学院被认为是我国口腔医学界的“四大家族”，中华口腔医学会预防口腔医学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和三位副主任委员就来自“四大家族”。

　　胡德渝教授（华西口腔医学院）：全世界都没有刷牙会刷出氟骨症的证据。2006年底，该委员会专门开了一个“使用含氟牙膏安全性和有效性研讨会”，含氟牙膏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成为大家的共识。对于儿童容易误吞牙膏的问题，3~6岁儿童在成人的正确指导下使用适量（每次用量黄豆大小）的含氟牙膏是安全的。

　　李刚教授（第四军医大学口腔医学院）：从逻辑推论上，含氟牙膏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但在病例报告的直接证据上还是比较欠缺的；对于高氟地区使用含氟牙膏是否会加重氟斑牙和氟骨症，还需进一步研究。主流观点肯定含氟牙膏的作用，但也要允许不同观点的存在。

　　张博学教授（北大口腔医学院）：氟化物的应用是预防龋齿最有效、最安全、最经济、最方便的一个措施。细菌对含氟牙膏是否能够产生对抗性，在国际上还没有相关的实验证明；在高氟地区，虽然不提倡使用含氟牙膏，但即使使用了也不会对口腔健康造成太大影响。

　　冯希平教授（上海交通大学口腔医学院）：“含氟牙膏有害”是缺乏科学依据的，你要说它会引起什么病，要有临床病理学的依据。含氟牙膏被WHO认为是预防口腔疾病最廉价、最有效的方法而加以推广。如果说使用含氟牙膏出现问题，那也是不正确使用的问题，而不是它好不好的问题。

　　权威连线

　　争论去年已开始

　　“临床试验证明，××牙膏采用氟泰系统不仅能帮助防止牙齿表面蛀牙，更能显著降低根部蛀牙发生率。”

　　“含氟牙膏诞生以来，在有效控制蛀牙的同时，在高氟区也带来了氟牙症的增加。追求无氟防蛀是牙齿护理的新课题，而植物防蛀成为当然之选。”

　　以上几句来自不同厂家生产的两种牙膏包装的标语。后一句则是无氟牙膏对含氟牙膏的全面宣战。

　　昨日，无氟牙膏生产企业市场企划中心的张经理在电话中告诉记者，2005年，他们公司推出了我国第一支无氟牙膏。去年该公司举办了一系列有关的活动和学术论坛。而在这些活动刚结束，中华口腔医学会预防口腔医学专业委员会就专门开了一个“使用含氟牙膏安全性和有效性研讨会”，并提出力挺含氟牙膏的5点会议纪要。对于针锋相对的两种观点，胡德渝反问记者：口腔的问题，应该多由口腔专家来说吧？

　　背景链接

　　勿因利益扰乱市场

　　2005年6月中旬，有媒体揭露国内啤酒行业为了控制成本，用可疑致癌物甲醛充当稳定剂，95％的国产啤酒含有甲醛的所谓“黑幕”。7月16日，八部门联合召开了“关于啤酒甲醛问题情况说明会”，指出“95％的国产啤酒含甲醛”的说法毫无根据，“甲醛啤酒”风波才逐渐平息，事件最终被证明是一家啤酒企业的背后操纵。

　　在“含氟牙膏有害”争论全面展开之前，全国牙防组因为为乐天木糖醇口香糖认证而被告上法庭。此间有媒体将两件事结合起来，认为专家在发布研究结论时要进行利益回避。记者采访时，无氟牙膏的生产企业多次表示对史俊南教授的研究并不知情，也无任何牵连。

　　口腔医学界的人士表示，不管怎么样，含氟牙膏是有国家标准的，相反无氟牙膏的防龋功能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无氟牙膏可以宣传自己无氟防蛀，但要避免有诋毁别人的嫌疑，不要因为商业利益而造成市场的混乱。或许，为了避免老百姓无所适从，国家权威部门应该早日对含氟牙膏的问题进行定性。

　　记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