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音乐，绕梁四周

　　一年前，还不认识这四个人。如果不是德国世界杯在足球流氓、娱乐加政治的缝隙里，上了一个绅士节目———昂扬而抒情的主题曲，那么我后来在科隆的见识就要打个折扣。

　　有人对我说，“美声绅士”的名字过于古典。

我想说，这名字不赖，中国人向来喜欢研究几个八度，包括任何东西的高度，金茂大厦坐稳世界第二，姚明站稳世界第一。而这四个人一起引吭高歌的话，最高的头盖和屋顶也要让一下的。去年的世界杯有点神神叨叨，喜欢美声的喊出惊世名言，喜欢摇滚的用金头顶人胸脯而吃上红牌，在我看来，全因为开幕式的主题曲上演了四男围一女的“风流事”。《UnBreakMyHeart》的原唱托尼·布莱斯顿在这四个美男的夹击下，变破产为破涕一笑。

　　我发誓，我在世界杯过后一个月看到的一幕，真的叹为观止。本以为德国之行也就追追世界杯尘埃，偷偷买一两个中国产的世界杯小纪念品而已，没想到科隆某广场的大屏幕上居然在某晚9点播放“美声绅士”和布莱斯顿的世界杯主题曲的MV，大屏幕里是四种语言在唱，底下黑压压人群除了德语以外，还有其他无数种语言一起合唱，我喜欢看到这一幕，混混和绅士不分彼此。那句“RegresaaMi”被我唱成了沪语：来塞———Me！

　　二十世纪很多艺术活动都是跨界的，连大哲学家齐泽克也要谈论好莱坞电影，谭盾骨子里很跨界，否则无法取得如此商业成功。还有宋祖英跨进了格莱美。当然，你可以把弗兰克·辛纳屈在70多岁的高龄跨进罗马竞技场，看作空间领域的跨界。以前，每一个唱古典美声的在中国开音乐会，都要安可一首流行的《茉莉花》，这是一种友好关系的跨界。真正的跨界歌手，要数英国最多，莎拉·布莱曼、夏洛特·丘奇、莱斯丽·嘉奈特，那里出绅士淑女的，而美国人乔什·葛洛班唱跨界就不是那种味，他的流行腔没磨砺掉。

　　跨界是在演绎流行，而不露出流行味。有一种在大理石上滑动的触摸感，或者说，把流行的花儿放进贵族客厅的花瓶里。其实不是挑战唱歌，是在挑战包装。别想莫扎特醒来会说Yes还是No，也别想里姆斯基会在坟墓里对当今著名跨界钢琴手马克西姆说———野蜂飞舞到我的棺材里来了。还是流行的门槛比较人性一点，多少流行明星想在安德烈·博切利边上站一站。古典不允许杂音的，而流行又拒绝“摆谱”。跨界注重的是声音的光洁度和当今流行旋律的嫁接。而我比较关心的是，跨界的真正意义是粉饰，还是过滤？从“美声绅士”来看，宛如四个把鲜花送到云上去的男人，而不是倒过来。他们把流行的某种随意性抽离，然后加入古典环境里的升华感。

　　“美声绅士”与其他跨界歌手比较，他们的强项是声部上的。每到高潮部分，你会发觉四个人在四个山头，太阳、月亮、星星尽有，还有晚霞里的蒸汽。

　　每一样东西红，给出的理由都是不同的。如果生命需要正襟危坐的话，那么剧场的意义也在发生变化。就像在我们这个混杂与多元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所需。

　　突然想起了一个年轻的同事，他把“甲壳虫”的歌唱得像“枪花”的感觉，但能看到他声嘶力竭里有一种绅士感，我觉得他很优雅。

　　你喜欢优雅的绅士，还是声嘶力竭的绅士，如果喜欢前者，有“美声绅士”在；如果喜欢后者，我同事不知道肯不肯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