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妹的“愚公”路

　　邓碧清本报记者余向华文/图这是一幅惊心动魄的劳动场面：载着建筑垃圾的拖拉机陷进烂泥坑，老人妇女用长长的粗绳子拉动着拖拉机，脸朝黄土背朝天，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汗水甚至鲜血的代价。

　　最近，乐山新闻网上一个网名“石头人”的网民发了一个摄影帖子，讲述乐山市市中区安谷镇官帽村九组五个农家姐妹，自发带领老人和妇女修路的事迹。

　　近日，在“石头人”的帖子指引下，记者来到了故事的发生地。

　　祖祖辈辈伤心路

　　高高的寨子山，是官帽村九组的标志。从古到今，寨子山像愚公门前的太行、王屋，挡住了山民们通往外面的路。

　　上世纪80年代，泊滩堰管理处在寨子山的山脚开凿了一条200多米长的隧道。村民们修了一条小公路，通过隧道连接通往镇上的路。但因为路太烂，九组跟外界仍然隔绝，落后而闭塞。

　　因为路带来的贫困，这个46户人家、166口人的村民小组，多年来人口呈负增长。女孩子全部嫁到外面去了，小伙子很难找到老婆。因为贫困，组里的青壮年男人全部外出打工去了。

　　组里大约有30来个孩子在安谷镇上学。八点半上课，孩子们六点钟就得起床，拿着电筒，举着火把，艰难地走在上学路上。下雨天，孩子们一个个滚成泥娃娃，有的还滚到水田里。

　　这里盛产柑橘，年产量达到近10万公斤，味道比其他地方的都甜。但由于运输困难，卖出去的只有三分之二。其他农产品卖出去同样艰难，肥猪、仔猪比人家一斤少卖几毛钱。

　　因为路，村民们祖祖辈辈端着金饭碗讨口。“人家走的是幸福路，致富路，我们走的是伤心路！”说起路，村民们有诉不完的苦。

　　五姐妹发狠修路

　　五个女人的名字，分别叫杨文芳、周建容、魏群、王惠林、陈彩云。

　　五个女人的心思，终于在一次互助劳动时擦出了火花。

　　2006年11月26日，杨文芳家卖芋头，几个女人来帮忙。但是，别的地方每公斤要卖三至四元，这里的芋头却只能卖两元，还必须送到安谷场。杨文芳把憋了几年的话说了出来：“你们看，路太烂了，这么好的芋头都卖不出去。我们干脆承个头，号召大家出点钱，把路修一下如何？”

　　她的话引起女人们一阵叽叽喳喳的响应。她们商量，每人暂出20元。这个主意，迅速得到全组所有村民的一致赞同。短短两天时间，收到3000多元集资款。

　　有个老年人，平时赶场连一碗豆腐脑都舍不得吃，这次却主动交了50元。全组最贫穷的张树华，本人患有肺气肿丧失劳动能力，80多岁的老母亲瘫痪在床，他把藏在裤带里的100元看病钱拿了出来。

　　五个女人知道，要想把这条烂路修成有一定承载能力的硬路，3000多元只是个零头。赶场天，她们揣着写给“尊敬的各级领导和朋友们”的报告，跑去镇政府找领导，希望得到政府的支持。

　　杨文芳们铭记着，她们修路的举动虽然没有任何技术、行政上的支持，但是却感动了许多人：镇上卖饲料的吕素枝100元，卖肉的宋文江40元，兽医杨力50元……当年下乡到九组的老知青们闻讯后，每人给“第二故乡”捐了200元。

　　总有一天会把路修好

　　2006年11月29日，寨子山下的土路改造工程，由五名妇女领着一群老人和妇女开工了。

　　从这天开始，安谷场来了一群特殊的“清洁工”。五名妇女带着几名老人，专门往又脏又臭的垃圾堆上凑，翻找烂砖头、水泥块、碎瓷砖之类的建筑垃圾，然后雇请手扶式拖拉机运回去。

　　每天一大早，嫂子们把圈里的猪喂饱，然后领人到镇上去，干起了男人都会吃力的重体力活。中午，就在小馆子里自费吃点素菜下白饭。晚上回家，赶紧喂饱饿了大半天的猪儿，还得摸黑到地里割猪草。

　　白嫩的手磨起了血泡，血泡磨破淌出了血水，没有人退缩，包起手继续干。短短20多天，她们领着人寻遍了镇上的每一条街巷和每一角落，把各个垃圾点翻了个底朝天，拉回了100多车建筑垃圾。

　　其他的老人妇女，每天扛着自家的工具自发到路上去，踊跃参加修路。三十多年前的老队长杨士华是杨文芳的父亲，年事已高，照样出钱投劳，挖山不止；元老级的队长季权利都70多岁了，还在挥舞大铁锤。

　　去年年末，安谷镇上的建筑垃圾基本上拉光了。杨文芳五姐妹犯了愁，下一步，只能到乐山城里想办法了，但运费又将增加。大量的资金缺口，成了摆在五姐妹和所有村民面前的难题。“今年修不好有明年，明年修不好有后年。总有一天，我们会把路修好！”杨文芳没有迟疑。修好了路，农产品就能顺利运出去，孩子们读书就不走泥水路，小伙子们就不会打光棍，背井离乡打工的男人们就会回来，寨子山下就会出现富裕和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