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是太阳，她们是月亮星星

　　小时候大概听过N遍小红帽的故事———柔弱无知的小红帽和她的外婆，被狼欺骗、吞食，等着猎人来拯救。但你是否知道，这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版本只是这则童话故事一百多个版本中的一个？

　　《百变小红帽》一书的作者凯瑟琳·奥兰丝汀为我们悉心收集了这个故事随着三百年时间光影的流变而产生的种种奇异变幻，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引人入胜的连环画卷，在其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小红帽的角色如何与时俱进：在法国凡尔赛宫中传讲的《小红帽》故事说不贞的女子不如死了算了；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版本中，违背母亲警告的小红帽被惩罚和训诫；而在商业文化大行其道的二十世纪，甜美的小红帽突然长大成人，摇身一变成为时髦而富于魅惑的单身惹火女郎；在女权运动高潮期间，描写小红帽如何顽强机敏，甚至干掉了野狼的版本又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小红帽一路走来，从受坏男人欺负被好男人保护的小女孩变成了在情欲戏码中充满主动权的性感尤物；从被警告要贞顺驯服的柔弱女子发展成开枪崩了色狼的女英雄。小红帽的故事俨然成了一个战场，民俗学家、心理分析学家、广告业者、女性主义者等等都抛出了自己的版本和解读。

　　在女权主义者看来，童话是小女孩人生中的训练手册。在男权文化下，童话中的女主角必得经历孤单、屈辱、磨难的考验（女性社会角色的演习），才会得到一个如意的王子作为酬赏（难怪童话总是写到“王子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戛然而止）。波伏娃厌烦了几百年来童话里折射出的父权制的教训，写道：“这些娇滴滴的女主角满是淤伤、被动、受伤、屈膝下跪、受羞辱，并向年轻的姊妹们示范当个受苦受难、被遗弃、逆来顺受的美女有多大的光荣。”在众多女性主义的和假女性主义者之名的修订版小红帽诗歌和剧本里，有的版本挑战野狼所象征的父权，有的版本强调女性的动物欲望。小红帽不再等着男人的拯救，她或是和身强力壮的外婆一起，或是仅凭着自己的空手道功夫就干净利落地打倒野狼；她甚至作为一个强悍的杀狼者声名远扬，披着狼皮周游四方。

　　在《百变小红帽》一书中如万花筒般多样的小红帽版本中，我最喜欢的，相信也是作者奥兰丝汀暗地里最欣赏的一个版本出自剧作家葛妲之手，在这里野狼不是女主角的压迫者和敌人，也没有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女主角并没有打败野狼，而是与它结合。奥兰斯汀认为，他们同步变形，意味着彼此相互关联的角色认同。在很多神话里，英雄和他的敌手都有一个合二为一的过程。小红帽和大灰狼之间的关系不应仅有驯服和被驯服、控制与被控制的可能性。事实上，人性如此复杂诡谲，男女两性都是如此充满韧性，他们仍有空间发展出一种关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伴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