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人物”自由受限制 为何不能感动当地领导

　　“感动人物”为何不能感动当地领导

　　王伟

　　如果考虑到中国人口之多这个现实，就不难得出如下结论：入选感动某某年度十大人物，必是做出了一般人所难以企及的事迹，或伟大或平凡的业绩足以感动一个区域内绝大多数民众，使被感动者心灵震撼，精神上得到一次洗礼，方有资格。

从打工妹到被拐女，从2700元被卖为人妻到乡村代课教师，河南襄城女孩郜艳敏视改善山村孩子的命运为己任，当之无愧入选2006年感动河北十大年度人物。它唤醒了更多的国民关心山村教育，关注山村村民的命运。但，就是这位命运多舛却矢志不渝，遭遇不幸却以德报怨，用宽容献身山村教育的妇女，感动了无数人，惟独没能感动当地政府领导。

　　按照惯常思维分析，某地出了名人，当地领导必将亲自嘘寒问暖，显露出倍加呵护状，以示德政，那么，什么导致了当地领导的反常呢？“被拐女孩入选年度人物遭当地政府封杀”（《东方今报》1月25日报道），新闻中说，2007年1月8日，郜艳敏手捧“2006年感动河北十大年度人物”奖杯孤零零地回到村里，当地政府没人去看她，哪怕是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不仅是冷漠，郜艳敏坚守山村教学点的传奇经历被媒体报道后，当地政府认为她揭了“家丑”，便迁怒于她，她险些被辞退。最后，郜艳敏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不能接受记者采访，记者想采访她必须深更半夜，如同当年地下党接头一样。

　　应该说，当地政府领导也是人，也有情感。我绝不相信，面对郜艳敏如此曲折的人生阅历，当地领导能无动于衷，毫无同情之心。私下揣测，其实，说不准当地领导就是当年从某个山村走出来的，童年也饱受贫穷的磨练。如果浏览一下一些落马贪官的忏悔书，就会发现多半提到出身农村，家境贫寒，求学不易，等等。既然如此，我们不禁为人性的蜕变唏嘘感叹。但是仔细考究一下，就会意识到，把当地领导的冷血仅仅归咎人性的嬗变，远远不能说明问题，郜艳敏揭了“家丑”才是问题的关键。

　　按理说，如今早不是封疆建土的时代，郜艳敏所在县市乃是共和国的地方行政区域，何来“家丑”之说？但“家丑”这个词偏偏出现了，这就足以说明问题。既然某些地方领导把自己管理的行政区域视为“家”，那么，就难免不把自己想当然地当作家长。中国人都信奉“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一旦外扬，就要受惩罚。于是，郜艳敏受到冷遇，不准接受采访，这样的处理已经是家长法外开恩了，实在算不上惩罚；如果领导一生气，捏一个错，就可以叫你从社会中消失。如，郜艳敏及下岸教学点经过报道后，大量民众开始捐物捐钱，如果政府说郜艳敏贪污群众捐款，那必将是“铁证如山”。山西某政府部门不就通过这种龌龊手段，收拾过一个揭该省家丑的记者吗？

　　过去，家长保护家丑是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现在，地方领导掩饰管理下的丑事，自然不是荣誉感促使，而是为了自己升迁的道路不被堵死。这就不能不与眼下的官员政绩考核、升迁罢黜联系起来。开办教育等公共事业是地方政府的职责。如果地方官员由当地民众选举产生，教育搞不好，他就要下台，所以他必须下大力气搞教育，因为民众就在周围，他欺骗不了民众；但现在的官员多由上级任命，教育搞不好不要紧，只要能封锁消息不叫上级知道就大功告成。所以，这就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根源。问题是，家丑不外扬，官员固然可以顺利升迁，那些被掩盖的家丑却不能得到及时解决。这就是官员任命制的弊端。因此，眼下问题的关键在于，应该通过制度设计，来保证地方官员及时把家丑反映的问题解决，而不是一门心思封锁家丑外扬，而不思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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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宛振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