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预感到爸妈对文的出现绝不会表现出惊喜，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
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口述者：陆平男30岁
初中毕业后我便随着爸妈来到加拿大。爸妈在当地打理一家餐馆，那么些年下来，家里经济条件应该说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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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是冬尔的初中同学，多年前去了加拿大。不久前陆平回上海度假，便邀了一大帮老同学一块儿聚聚。聚会当天，得知有“口述实录”这样一个栏目时，陆平竟一下子跳起来，不顾所有老同学讶异的眼神，连声说自己很需要倾诉。“我是回来追人的”，陆平苦笑着解释道，“无论是否追得上，起码我要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家里多了个“影子”
我与文相识于前年冬天。
记得某天回家，妈妈突然宣布，她有个老同学的女儿要来加拿大读大学，可能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几天后文就到了，在我家门口，爸爸忙着把文的行李卸下车，而站在一大堆箱子中间的文则面无表情———这就是我第一眼见到文时的情形，没有一见钟情，甚至当时她根本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文比我小4岁，就在我曾经就读过的那家学校念书，所以，带她熟悉学校及周边环境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身上。那天在车上，文依旧一语不发，我例行公事地告诉她哪里是车站、哪里是超市，她总是眼也不抬地“噢”一声。
回到家，妈妈偷偷问我文怎么样。我说，挺老实的。妈妈便轻声嘀咕了一句：“老实的话，她妈妈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就这样，文在我家里住了下来，她一直很谨慎，大部分时间留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候我从窗前走过，看到她呆呆地坐在书桌前，什么也不做。对我来说，就好像家里多了个影子一样。
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有天文突然一反常态地天黑都没有回家。妈妈着急起来，叫我去找，而爸爸则发牢骚地怪妈妈自找麻烦。
正剑拔弩张的时候文回来了，道歉说是查资料误了时间。妈妈正在气头上，便说道：“文，你在自己家里出了事我们管不着，但你在这里我们是对你有责任的！”文听了脸变得煞白，一语不发地回了房间。
（“我妈妈当时只肯含糊地告诉我，文是在国内出了些事，才被家里人送出国的。可是等我终于搞清真相的时候，我已经陷下去了。”毕竟当着老同学的面，陆平显得有些害羞，说话间已经灌下了半扎啤酒。）
几次三番与她“偶遇”
第二天文就打理了所有行李不辞而别了，只留下一封信表示谢意。
再看到文是在一个很偶然的场合，那个周末，我与几个大学同学回学校参加派对。我到时台上正举行飙舞比赛，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几个男孩女孩舞得正high。那一瞬间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在台上跳热舞的女孩子竟然就是很久没有见的文！
活动结束后，我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便主动跑去与文打招呼。看到我，文显得格外高兴，不由分说地拉住我一起喝酒。酒过三旬，我忍不住问她离开的理由，她轻描淡写地回答，当时在上海她妈妈不同意她和一个男孩恋爱，于是硬是把她送到了加拿大。她说，本来她以为离开家里也好，但是想不到在这里还是要被人管，所以决定搬出去。
自从那晚以后，文的影子便在我心里长久地挥之不去了。她的两个身影总是交替着在我脑海里出现———一个是她坐在家里一言不发的样子，另一个是在学校舞池中热力四射的样子。
但是不可否认，我被她深深吸引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之所以被送到加拿大的那段不被容忍的爱情。我突然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也许，在我的成长环境中从来拥有了太多的循规蹈矩，而文带给我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我开始没事找事地往学校跑，试图找寻文的身影。其实这并不难，我会经常去文所在的学院，几次三番地和她在路上“偶遇”，然后约了一起去图书馆或者餐厅。与文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开心，她的无拘无束很轻易地感染了我。不久，我终于牵起了文的手……
和谁也不能和她在一起
但是所有这些我从来没有在家里提起过，只是越来越频繁的外出很快令爸妈警觉起来。有天妈妈
终于忍不住了，便在饭桌上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如果有的话，应该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于是，我决定把文带回家。
我早就预感到爸妈对文的出现绝不会表现出惊喜，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那天我和文踏进家门的时候，妈妈最初还只是表现出惊讶。她说，咦，好久不见，文怎么来了……可话音未落她就瞥见了我与文牵在一起的手，妈妈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几乎是尖叫了起来。
还来不及等我作出任何反应，文飞一样地跑了。
而妈妈不由分说地一把拽住我，气急败坏地说：“小平，你和谁也不能和她！你知不知道她大学没毕业就和人家有妇之夫有了孩子，她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快被气死的……”
（陆平的额角不停沁出汗来，好几个老同学都凑过来听他“说故事”，这让他更加紧张起来。“碰到这种事情你们会介意吗？”陆平突然向身旁的3个男同学发问，没有回答，气氛有些尴尬。）
她突然开始有心事
我晕了，当天晚上就找到文，当面问她这是不是真的。当时文冷静地看着我，说，平，你介意，它就存在的，你不介意，它就不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介意还是不介意，毕竟我不能当它没有发生过。但是，在接下来“冷处理”的两个星期里，我还是疯狂地想文。于是我问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件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为难自己？
两星期后我再次找到文，明确地告诉她：我不介意。我们就这样和好了。
但是妈妈不能“不介意”，无视这个存在，那么多年来，我终于做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举动———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和文住在了一起。搬家那天，文抱着我说，我们一定会有个很温暖的家。
这果然是一段甜蜜而温暖的日子，我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文则继续她的学业，安心等待毕业后成为我的妻子。而且文非常具有做一个好太太的潜质，她把家里打理得有条有理，每天做好饭菜等我回来。周末时我们会开车到远郊，躺在草地上什么也不想地睡一下午……
幸福对我而言，是这样触手可及的。
但是就在几个月前，我开始感觉到文的变化，她突然开始有心事———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当时她刚刚到我家，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样子。隐约间我觉得，那一定是和她以前的事情有关。
终于有天我回到家，文说，我们要谈一谈———这是我俩第一次正式地谈到了那个从来都没有触及过的“存在”。文告诉我，那个“他”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文，并且告诉文，他已经离婚了。
文流着眼泪说着这段过去，我从来没有了解过的过去———文从大学一年级开始恋上他，但是，当一切被他的妻子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后，他被毁了，而文被“遣送”到了加拿大……
我默默听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在文的心里，自己占据的那个位置竟然这么可怜。相比于他们跌宕的爱情，我们的感情变得那么无足轻重。忽然，我觉得自己很傻，怎么会一厢情愿地忽视一个这样的“存在”呢？
就在圣诞前夕文离开了家，她说要回国解决一些事情。在留给我的信上，文说：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会回来的，如果你没有信心，我也不会有信心了。
作者：冬尔筲
（来源：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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