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化报告追析：今年主题是生态现代化

　　追析“中国约2015年第一次现代化”

    本报记者 尤莼洁 林环

　　昨前两日，一条消息广受关注：“权威报告预计，中国可能在2015年前后完成第一次现代化。”某网站统计显示，全国各地转载了这一“相同新闻”的网页上百。

　　可当记者联系到这一权威报告的发布者、中科院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组长何传启研究员时，他却开口即道：“其实我们这份报告更想强调的重点，是生态现代化的问题……”

　　今年主题是“生态”

　　记者：就您的本意，这份《中国现代化报告2007》的重点是什么？

　　何传启：事实上，自从我们2001年的《中国现代化报告》起，就已经连续7年预测发布了“2015年前后”这个时间。不知是媒体误读，还是发现这个预测时间一直很稳定，所以今年广为传播。其实，就我们来说，每年一次发布的这份报告，都是分为上下两篇，下篇是预测，上篇是主题，每年的主题都不同。今年的报告主题，就是“生态现代化”。

　　记者：报告中，我们目前的生态现代化水平怎样？

　　何传启：在全球118个国家参与评价的2004年生态现代化指数排名中，我们中国排在倒数第18位。前10名依次为：瑞士、瑞典、奥地利、丹麦、德国、法国、芬兰、英国、荷兰和意大利。所谓生态现代化指数，包括人均二氧化碳排放、城市废物处理率、森林覆盖率、安全饮水比例、交通空气污染、长寿人口比例等30项生态指标。中国目前排名较低，与正处工业化的发展期有关。

　　记者：世界各国的现代化进程中，有什么经验可供参考？

　　何传启：从1972年联合国首次人类环境大会算起，世界生态现代化已有30多年进程。在这30多年中，有不少发达国家的进步经验可供我们参考。中国当前面临工业现代化的环境压力和生态现代化的环保需要，我想，当然可以去重复一些发达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也可直接采用一些发达国家目前的做法，全面实行生态转型；还可采用综合生态现代化原理，协调推进绿色工业化和生态现代化。我们认为，第三种选择是中国生态现代化建设的合理路径。根据这条路径可预测，中国生态现代化水平将在2050年前后达到世界中等水平。

　　记者：那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何传启：当然是山青水清空气清，就像桃花源一样，对不？（笑）经济发展与环境退化完全脱钩，安全饮水和卫生设施普及率、城市生活废水和废物处理率、工业废水和废物处理率都基本达到100%，资源和物质生产率提高10到30倍，工业和经济废物密度下降90%左右，全国60%人口拥有环境幽雅的绿色家园，大约35%的国土为森林覆盖，36%为农业用地，20%为自然景观，9%为建设用地……我们的期望是，生态现代化指数的世界排名，在21世纪前50年提高40名左右，后50年再提高40名。

　　此现代化并非“四个现代化”

　　记者：您报告所称“第一次现代化”的“现代化”，与我们耳熟能详“四个现代化”的“现代化”是一个概念吗？

　　何传启：不一样。现代化有三种解释方式。一是字典里的基本词义，也是一种通俗说法，大意是成为最好、最先进、最发达的，也就是成为现代的。二是理论的表述，即各国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现代化的事实、规律和原理，出现不同理论流派，我们报告中的“现代化”就属于这种，概念界定在18世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社会所发生的深刻革命。三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四个现代化”，即政策含义，属于不同国家不同地区关于现代化的政策措施，是当时政府的关注热点，是与时俱进的。如上世纪50年代我们提出“工业化强国”，讲的是工业的现代化；上世纪60年代，提出“四个现代化”；上世纪80年代，又提出现代化“三步走”。

　　记者：那么您报告所称的“第一次现代化”，具体是怎样的？

　　何传启：我们有10个具体指标。中国目前已经达标的有6个。一是每千人有1名以上医生，二是平均预期寿命在70岁以上，三是婴儿存活率达97%以上，四是成人识字率达80%以上，我们目前为91%，五是大学普及率达15%以上，我们目前为21%，六是农业增加值比重在15%以下。还有4个指标，我们

　　还有差距。一是人均GNP，即国民生产总值，换算下来到2005年应达7203美元，但目前我们仅约1700美元；二是农业劳动力比重，应在30%以下，我们目前约50%；三是服务业增加值比重（即服务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应在45%以上，我们目前约30%多；四是城市人口比例，应在50%以上，我们目前还不到40%。

　　记者：您报告中的现代化评价体系及排名等是国际公认的吗？

　　何传启：这不可能，标准不一，仅现代化理论就有经典现代化理论、后现代化理论等许多不同流派。我认为，我们这个报告，是中国人自己睁眼看世界的一个表征。

　　记者：您报告中称，“完成第一次现代化后，中国将达到1960年发达国家水平。”1960年的发达国家水平究竟怎样？

　　何传启：1960年的美国，农业劳动力比重为7%，远低于现在的中国；农业增加值比重为4%，远低于第一次现代化水平要求的15%以下。不过，医疗服务是每千人有1.33名医生，和我们现在差不多。

　　记者：我们注意到，您报告是以“如果按照中国1980年至2004年的速度估算，中国第一次现代化实现程度达到100%大约需要8年。”这考虑了发展速度会放缓的因素吗？

　　何传启：我们认为，放缓也只是单项指标放缓，而我们是一个综合的评价体系。另外，我们根据过去长达24年的速度来预计未来8年的水平，我认为还是相对比较合理的。当然，归根到底，它只是一种预测。

　　今天应抓紧什么

　　对这个“第一次现代化”怎么看？我们今天应抓紧做些什么？记者求教沪上专家。

　　“通俗地理解，现代化的内涵是国富民强。”上海财经大学博士生导师盛邦和眼中的“现代化”标准是：经济发达、政治文明、社会和谐和发展协调，既要考虑人的物质需要，更要考虑人的精神诉求。在《中国现代化报告2007》的10个指标中，医疗服务、平均预期寿命、婴儿成活率、农业增加值比重、人均GNP、服务业增加值比重，可看作一方面的衡量，而成人识字率、大学普及率、农业劳动力比重、城市人口比例，可看成是另一方面的衡量。

　　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张军分析：“尚未达标的4个指标中，农业劳动力比重过高、城市人口比例偏低，本身就是一回事。就是因为约占总人口64%的农业人口只贡献了国内生产总值的12%，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当然偏低。而且，即使农业劳动力入城，往往也只能从事建筑工、车间流水线等简单制造业，没法从事技能要求较高的服务业，所以服务业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自然也较低。”

　　因此，问题的关键，是劳动力转化，提升产业结构。而转化的关键，则在于对职业技能教育的重视。张军说：“成人识字率、大学普及率我们都不差了，差的是什么呢？就差在中间职业技能教育段的断层。中国现有的教育并不利于劳动力转化。日本在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为何发展如此迅速，就是因为职业教育发达，所谓‘蓝领’很吃香。”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华民认为：“‘现代化’不是一个经济学上的概念，而是一个跨经济学和社会学的概念。经济学上只有‘工业化’这个概念，我认为，工业化的完成标志是作为‘工业体系缩影’的汽车业成为主导产业、汽车消费进入大部分家庭，以这个标准看，显然中国正在工业化的道路上奋力前进，但离其最终实现还很远。当然也有国家不经过工业化时代，而通过新经济革命直接进入‘后工业时代’的，比如爱尔兰，通过信息产业就使人均GDP达3.9万美元。但对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跳过‘工业化’阶段似乎不太可能。对于当前的贫富差距问题，我的观点与社会学家不同，我认为这并非是改革成果的转移再分配不均，而是经济发展存在结构性的矛盾，使得一部分人比如不发达地区的农民，没机会也没能力进入‘工业化’和市场经济去获得合理报酬。重要的不是把钱再分配，而是授人以渔，让百姓享有更好的教育与就业机会。市场的问题，还是要用市场去解决。”

　　和谐之路，我们正努力。和谐社会，需要我们的共同努力……

(责任编辑：刘娅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