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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密营被服厂

  小兴安岭西麓,四块石背后的深山密林里,有座木刻楞草屋,5间房那么大,大山开门,南面是窗户,坐落在一条小河的旁边。

  此处曾是东北抗联6军被服厂,1937年5月建造。屋里二层床铺,女上男下分住。

当年石砌锅灶,饮用河水。女战士裴成春任厂长,山下成衣匠老李和张世臣来当师傅。先后来的女战士有李在德、李桂兰、李小凤(李敏)、夏嫂、夏志清(夏云杰的妻子和女儿)、金贞顺(金伯文,李兆麟的爱人),还有韩淑琴和一个姓牛的山东姑娘。裴成春和李在德都是1933年冬季,第一批上山的女队员。李凤仙最小,当时只有13岁。其父亲石远和兄长李云凤(李云峰)都是汤原游击队的老队员,可谓“抗联之家”,父子抛家舍业,都参加了革命。

  被服厂使用的是两台苏制手摇缝纫机。服装样式,有点像中山装,衣兜中间竖折两道褶。帽子是锥形的,由6片瓦拼成,顶高3公分,尖上有个红疙瘩;帽徽是布制红五星,类似苏联军帽。

  原料都是缴获敌人的各种棉布。白色的就用黄玻璃和柞树皮煮水当染料,染成黄色。所以,这年战士服装的颜色不一,有黄有黑,有草绿色的,大家也都很喜欢。

  厂里的生活很艰苦,工作条件也很差。当时,他们用桦树皮点燃照明,后来在密营粮仓地他们用枪打到了一只大黑熊,才有了熊油灯。熊肉成了美味佳肴,大伙改善了伙食,吃了好几天熊肉。12月的一个雪天,团长耿殿军、军医王耀钧和女护士小裴送来20多名伤员。从此,被服厂又成了野战医院,厂里的男女战士又担负起护理工作,并帮助王医官上山采药。

  那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日,也说是过小年这天,留守团团长耿殿君带人送来一袋白面、半袋山梨,还有食盐和黄豆等食品;山下抗日救国会员赵洪生,俗称“赵老七”,背来半袋大米,还有猪肉、粉条。这些年货受到了战士们的热烈欢迎,也使被服厂和医院充满了过年的气氛。

  当年那个除夕之夜的联欢晚会是非常热闹。主持人是厂长裴大姐,她说话风趣幽默。耿团长首先讲话,向大家拜年。接着大家开始表演节目。伤员们自告奋勇演唱歌曲,有的还清唱了京剧选段。金指导员是重伤号,虽然腿脚不方便,但也积极参加。他拄着拐杖,高歌一曲朝鲜族民歌,激起了朝鲜族战士的思乡之情,增强了抗日的决心。李桂兰唱的是《九·一八事变哪》,揭露了日本鬼子的侵略罪行。金贞顺唱的是《哪嘎哪嘎扎》,这是一首朝鲜的革命歌曲,意为“前进吧,前进!”耿团长是山东人,五音不全,他唱的是《士兵原是工农》,走板冒调,逗得大家一阵欢笑,也很出彩。13岁的李小凤(李敏)能歌善舞,嗓音甜美清脆,最受欢迎,成为晚会的小歌星。最后是女声小合唱《惠春曲》,有领唱,很有情趣。赞扬了战士们为抗日而负伤的爱国精神,歌中唱道:

  “敌机还在不断扔炸弹,大炮声还在轰轰地响,我们拼着最后一滴血,守住我们的家乡。”

  晚会一直进行到深夜,歌声笑语不断,使深山密营里充满了抗日战士的豪情壮志和欢乐气氛。

  天有不测风云。春节过后的一天,被服厂突然遭到敌人袭击。原来是年前来送粮的那个地方工作人员赵老七下山时,被捕叛变,带领日伪军绕过哨卡,从山背后偷摸上来,妄图包抄被服厂。岗哨发现后,立即报警。在裴厂长的指挥下,王医官和裴护士立即组织伤员转移,隐蔽在树林里。此时,天已放亮,冲上来两个伪军,被裴厂长一枪一个,都打死在山坡上。在战斗中,夏嫂和韩淑琴、李师傅和张世臣都英勇牺牲了;夏志清负伤,李桂兰被俘。日伪军占领被服厂后,放火烧毁了厂房,把水桶踩扁,饭锅也砸碎了。当敌人正想搜山时,被闻讯赶来的留守队击溃。裴厂长和劫后余生的战友,点起四堆火,将夏嫂、韩淑琴、李师傅和张世臣烈士尸体分别火化,大家把骨灰撒在被服厂的废墟上,悲愤地说:“你们4位在此留守被服厂吧,我们打鬼子去,替你们报仇!”

  裴大姐带领大家哀悼告别后,留守处张处长领导守备队带上仓库的粮食,护送他们和伤员转移去格节河密营……

  (此文根据当事人李敏、李在德讲述写成)(黑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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