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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小姐”的冷暖人生灰色故事

  中新网2月13日电 由女主播陈晓楠主持的凤凰卫视《冷暖人生》节目,近日在其系列节目“灰姑娘”中讲述了几位城市中“小姐”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有勇气面对镜头,用她们各自的灰色故事,带给人们一份出人意料的真实。

  曾妹的故事

  三十七岁的曾妹,以小姐身份谋生整整二十年,出入旅馆、发廊、歌舞厅招徕生意。现在年老色衰的曾妹已经不可能再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于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人们会时常在马路边、广场上、大桥底下见到曾妹的身影。她依然以卖身为生,不过和二十年前相比,她的生意已很难维持生计了。

  在出租屋里,面对《冷暖人生》镜头化妆的曾妹说,自己要“让人感觉要新鲜一点”。她的“客人”有些领回来,有些到对方的屋里去,有些又喜欢在外边。十几年来,她的朋友已经没有几个人还知道她的存在,更不会有人问起她的故事。

  童年的曾妹,曾经是班上的体育佼佼者,还学过舞蹈。曾妹十五岁时早恋,在认识一位比她大七岁的男友之后,曾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用绷带把肚子绷住,还一样地去上课,上课就打瞌睡,成绩急剧下降。她不敢跟家里说,要生的那天晚上家里都还不知道。后来送到医院里,马上就要生了,家里才得知。十五岁的曾妹并没有见到孩子,婴儿出生后就送给了陌生人,当曾妹怀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却被告知学校已开除了她的学籍。

  曾妹流着眼泪悄悄地跑了。她想时间一长也许家乡的人会忘记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带着二十块钱,她开始四处漂泊。在外出打工的路上,曾妹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安徽。在给人做了七个月的媳妇之后,她逃回了老家,而此时家已经不是她的容身之地。家里说给她介绍对象,但那个男的说,曾妹生过小孩,又被别人卖过,“这种女人我才不得要。”

  十七岁那年,曾妹希望在家乡之外寻找新的生活。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除了车费钱、住旅馆的钱,只剩几块钱。就在曾妹山穷水尽的时候,在一间小旅馆里她遇到了一位自称是老乡的女子。那女人半夜教曾妹“起来找钱”,就是去敲男客人的门,“他要耍嘛就耍”。那女人带着曾妹到一个住着两个男人的房间里,她钻到一个男人的被窝里去。曾妹站在一边,男人叫她上床去,曾妹说自己不好意思,“实际上我衣服裤子都不好意思脱下来,”她回忆说,“等于第一次带有一种强烈性的味道。”曾妹的第一次拿到了二百块钱,但她流下了眼泪,“不敢想。”

  痛苦的日子里,曾妹染上了毒瘾,几次戒毒,又几次重操旧业。三十岁那年,她认识了一个男友,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想,有了娃儿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孩子)刚刚生下来就挨着我睡,我好幸福,就是那一天,就是我最幸福的。特别是生下来的时候,他睡在我的手腕子里头的时候,我就一直把他盯着,他的小嘴巴就这个样子,嘟嘟嘟,就好象饿了一样的……一种母亲的感觉。我可以说,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幸福的笑容在曾妹脸上没有停留太久。孩子出世后,丈夫因抢劫锒铛入狱,而曾妹和儿子在一次血液检查时竟被同时诊断为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看着活泼可爱的儿子,曾妹再也无法面对自己孩子的未来。“没有啥子说的,我只能跟他说,妈妈是爱你的,但是我做的事情是对不起你的。我不敢去面对他,我真的不敢想,”曾妹说。

  节目主持人陈晓楠说,节目组刚刚见到曾妹的时候,她花了特别长的时间天南地北地寒喧,顾左右而言它,就是没有切入正题。几个小时后,谈到她的孩子时,她才真正敞开了内心世界,以至于最后难以自持。“或许是因为那些个内心世界里的故事,她有太长时间都没有提起了,她自己可能都觉得有点陌生,”陈晓楠说。

  曾妹最大的盼望就是回家能看看孩子,可是只要她一回家,家里的亲戚马上报警,把她扫地出门。如今,曾妹仍一天一天活着,昏暗的街道就是她唯一的归宿。“在现实世界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绝望地、如此无声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为她找到一丝希望,”陈晓楠不禁问道,“真的,谁能为她找到一丝希望呢?”

  面对《冷暖人生》的镜头,曾妹唱起了一支歌:“在这分离的那一瞬间,让我轻轻说声再见,心中虽有万语千言,也不能表达我的情感;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让我再看你一眼,心中虽有万语千言……”“我唱不下去了,”曾妹停下说。

  小玉的故事

  与曾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小玉,在市中心的一个地下商场经营大头帖。三十一岁的小玉说,她刚刚跨过了一道坎,一道生命旅途当中泾渭分明、可能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一道坎。这是她第一次从事所谓正常的职业,在此之前,她做了十年的“坐台小姐”。

  十年间,小玉穿梭在沿海和内地之间,这一次她决意不再作回程打算,主要是因为“到那边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漂亮的不漂亮的,还是哪里的,去那边的人越来越多;加上钱越来越难找——以前是那边的酒店去招‘小姐’去他们那儿上班,安排食宿,现在则是‘小姐’自己跑去它那边求工作。”而小玉“不想死在外面”。

  一九九二年,正在读高中的小玉在舞厅里结识了第一个男友。那是位“大哥级的人物”。“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哪一点,”小玉接受陈晓楠采访时说,“可能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初恋吧,还有他当时对我比较好。因为比较单纯,很容易接受一个人。”

  尽管小玉的初恋遭到家人的反对,但为了爱情,她毅然退学并和男友同居。看着男友整天打打杀杀,为了过稳定的生活,小玉决定到沿海打工。当时她计划过去找一点钱,回来就不出去了,“我没有想过靠他”,小玉说。去沿海是做“小姐”,但小玉想,只要自己“站稳立场”,“不去陪做一些过分的事情”,自己“也能够接受”。

  经朋友引荐,小玉在广州一家刚刚开业的酒店顺利找到一份工作。第一天去上班时,小玉先穿上自己的衣服,但酒店的人说太土了,便给他找了又露肩又露腿的衣服。小玉穿上后好不习惯,觉得这样太暴露,重新找了一套有点带职业装味道的衣服。

  小玉第一次坐台,陪的就是她那个酒店的老板。小玉回忆说,“叫我拿东西吃也不敢去拿……想上厕所都要憋着……就抱着手在那里坐了一晚上……从晚上八点多一直坐到二点多下班,最多不超过十句话。”但她第一次坐台就赚到了二百元,这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第一次找那么多钱,觉得很高兴很高兴,”小玉对《冷暖人生》节目主持人陈晓楠说。

  待了几个月以后,小玉就成了那里的“红牌”——点台数最高、客人最多的“小姐”。小玉身边的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客人们并没有过分的举动,直到有一天,有客人向她提出了额外的要求。客人把钱扔在桌上说,只要你今天跟我出去,你要再多,只要你手拿得到我都给你。但小玉拒绝了。

  “你在外面那个世界里干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还是觉得你男朋友最吸引你吗?”陈晓楠问道。“心在他那里。就算在外面,始终心里面都想的是他,”小玉说。

  小玉往返于广州和家乡之间,并把自己做台的小费全部交给男友,希望有了积蓄之后能成家立业。然而一切并没有按照小玉的希望发展,不久男友就染上了毒瘾,身边又有了别的女人。1997年,小玉在广州听到了一个来自家乡的消息:男友因私藏枪支被判刑十三年。当“小姐”积攒的几十万积蓄也早已被男友挥霍一空。

  感情上很受伤害又一贫如洗的小玉不想就这样以失败者的身份生活下去。1997年她再次南下,命运也由此发生转变。这之前,酒店不准“小姐”出台,但后来因为生意难做,加上“小姐”比较多了,酒店的要求也改变了。“比如说,客人点到你,你不出台的话,你明天就不要上班了,”小玉说,“这个转变我觉得太快了。”

  此时小玉已心灰意懒,她开始用毒品麻醉自己。霓虹灯下的她彻底地迷失了自己。她第一次“出台”是遇上一个香港客人。“他确实对我比较好,而且那次我跟他说我家里出事,给了我一万块钱,所以我又把我的立场往后退了一点,”小玉说。想到“出台”可能碰上形形色色、不知底细的人,小玉如今也感到挺后怕。每次从客人手上接过钱时,她也有一点点难受,只要是从房间一跨出来,就有了轻松、解脱的感觉。

  随着希望一步步走向破灭,小玉不再想像将来如何能和相爱的人成家立业,也不再想想未来她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只是迎来送往,如行尸走肉。后来,酗酒、吸毒就是她全部解脱的方式。那时候的小玉每天至少必需要找四百块钱的毒资。为了寻找吸毒钱,她不得不投入各种各样客人的怀抱,开始以贩卖自己的身体聊以度日。

  “每天晚上你希望客人点吗?”陈晓楠在采访中问小玉。“既然去上班的话,就肯定希望客人点台,”小玉说。“你到后来还觉得跟陌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是一件让自己心理抗拒的事情吗?”“如果我不吸毒,可能不会这样。但是吸上毒以后,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必须要钱,你必须就要付出。”“这个过程还会很痛苦吗?”“多了就没有什么事了,就觉得不像以前去想很多……觉得反正一个也是两个也是三个也是。就这样的。”

  小玉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她二十五岁的生日,毒品让她一天天消瘦,曾经人来人去的出租屋前也变得门庭冷落。十七岁在广州歌舞厅里走红的小玉,二十七岁黯然回到家乡。十年青春岁月在小玉的回忆中,竟然恍如一梦。小玉说,她经常也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十年的话,多好啊。

  在父母的劝说下,小玉在家乡留了下来。为了生计,她开了一个经营大头贴的小店,日子虽然平淡,但小玉说,她过上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求太多的钱,只求能够吃饱穿暖,然后有一点零用钱花就够了知足了。”

  陈晓楠对小玉说:“同样的这个群体当中,就是吸过毒、也得过艾滋病的这个群体当中,我觉得你好像是我们所见到最阳光的一个。”“不可能不得啊,还不是要总有犯病的一天,再继续苦恼那么多的话,病很可能还犯得快一点。想得开一点,人活得开心一点;高兴一点,可能身体会好一点,”小玉说,“从十来岁到二十几岁的这个人生的路,走过好象很不平常的一条路。马上就三十一了,是一个在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年纪,就是跨槛的时候。看一下这个转折点,能不能给我人生的一个转折吧。”

  陈晓楠讲述说,因为没有钱能租到比较好的摊位,所以小玉的大头贴生意其实非常冷清,但她说自己必须要坚持,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自己,真的过上了一份正常人的生活。她说,如果是在死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吸毒者,还是个卖淫女,那太没有尊严了。其实“正常”两个字如今在她的心里,比任何东西来得都更有分量。正如小玉面对“如果有一天不在这个世上,你会希望留下什么”这个问题时所说的,她希望“记住我以前最漂亮的时候,不希望记住最糟的时候的我。”

  小红的故事

  2007年新年刚过,小红就找到一个朋友,希望她介绍自己做一个公共汽车售票员。这个请求让朋友大吃一惊,无法相信做了十几年“小姐”而远近闻名的小红,竟然想找一份月收入仅500元的工作。

  “我也想好好的活一下,像正常人那样……每次看见一家人——两夫妻牵着小孩,那个时候,我就是最痛苦 最难受的时候,”小红对凤凰卫视《冷暖人生》节目说,“我曾经也有这样幸福的,但是这些一切都不存在了。”

  1994年9月的一天深夜,刚到这座沿海大城市不久的小红跟着一个男人走进了一家宾馆,这是小红第一次“出台”。那一年她24岁。而她第一次出台,遇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香港人。“单独面对的时候,有一点害怕。”因为小红曾听姐妹们说,有些香港人是性虐待。但那个人“很温柔”,令第一次出台的小红不仅不觉得抗拒,“反而觉得幸运”。

  实际上,出来之前,她们在家里时就已经对做“小姐”有了思想准备。小红出生在一个西南小城,一家四口靠着父亲微薄的工资生活。她和哥哥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帮母亲做小生意。18岁时,小红和一个厨师结婚,不久有了一个儿子。日子本来沿着父辈们相同的轨迹清贫地过着。但90年代初,越来越多到南方沿海淘金的姐妹掀起的一股风潮,改变了一切。“都说那边钱好挣,随便再丑的女孩子过去都能挣到钱,”小红接受采访时对节目主持人陈晓楠说,回来的人都戴着耳环、金戒指之类,大家都羡慕,有人就请她们把自己的侄女之类也带过去,而且,出去找那么多钱回来,家乡人“绝对不会看不起,反而如果你出去没找到钱回来,人家就看不起你”。1994年,小红和五个最要好的姐妹也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就连她的嫂子也把工辞了一起去“淘金”。小红的老公也对她说,那么多人都过去了,过去就过去吧。

  “那你自己不觉得很委屈自己吗?”《冷暖人生》节目主持人陈晓楠问。“不觉得,反而觉得很好,挣钱快,又好玩。”小红对陈晓楠说,女人出卖身体,“也许在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就觉得不可理喻。但是在我们这些没文化、社会底层的人,……就觉得怎么样找到钱就是最棒的,你就是最好的。”

  “钱高于一切。除了钱,什么都是假的”,这个对小红而言简单而统一的逻辑,使陈晓楠猛然意识到:“其实我和小红的对话是在两个世界里进行的,恐怕根本没有交集。”

  接了第一个客人,拿到1500块钱后,小红希望每天出台、每天遇见香港人,赶快挣够钱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当时计划着,在外面干几年,找个一百万就回去,”小红说。

  六姐妹都有了各自的第一次。丰厚的收入让她们确信,在这灯火辉煌的城市能够挣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她们租了一套两居室,开始了新生活。每天晚上大家回来煮宵夜吃,然后再聊天,聊自己坐台遇见的人如何如何;如果有包夜回来的,第二天就要开玩笑地问“哎,是不是遇见了性虐待狂”。她们往往睡到中午起床,吃了饭就去找台坐。如果下午实在没台,就去逛街。“晚上才是最重要的,晚上才是真正的上班,”小红说,那段生活里最让她高兴的,是每次数钱的时候,然后给家里汇回去。至于自己,过得一般,每周上馆子吃两次川菜,轮流作东。

  因为聪明乖巧,小红的客人很多。不久她就被一个本地客人包养,住进了专门为她准备的一套豪宅。“最后是他老婆哭着来找我,她说阿红,我求你了。我说大姐你不要这样说。她说,她说我现在求你,他有三个儿子,我们全家都要靠他。她说反正你还年轻,就当大姐求你,你就不要再找他了,”小红说,“我看见她,我都哭了。我就答应了她。我说大姐你放心,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找他了。”小红说到做到,很快就搬回了六姐妹的出租屋,并多次拒绝了客人要她再次回去的恳求。

  “想到这段会不会觉得总是生活里的一个阴影?”陈晓楠问小红。“如果老公不追究,我想应该不会吧。只是有些时候自己想起,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公,但是有些时候我又平衡了,你挣钱是为了他挣的,为了他,为了那个家嘛,”小红说。

  小红不停地往返于沿海和西部小城之间,频繁自然地在妻子、母亲、“小姐”几个角色之间任意转换。一百万的梦想牵引着她和五个姐妹不停地向前走。这一走就是近四年。

  不知从何时起,一种白色的粉末在小红和她的姐妹们“工作”的场所开始出现,并迅速蔓延。小红说,那时候在“小姐”群体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吸毒,“纯粹都是好奇吃的,还有一个就是人家引诱,就像文萍引诱我一样的,她说你吃了不会烦恼,又会减肥,”小红说,她那时并不知道毒品会上瘾。不久,她的丈夫、哥哥也都先后染毒。当卖身的钱像流水一样流走,当小红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挣一百万的计划将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时候,她和她的姐妹们都早已无法自拔。“我有个姐妹,她死了。好漂亮,就像那个汤宝如,好多香港人喜欢她,”小红回忆说,自己当时想,“说不定哪一天我也是这样的。”

  九十年代末,在沿海大城市做“小姐”的女孩子骤然增加。虽然小红加班加点拼命赚钱,但年长色衰的她已很难挣到自己和丈夫的毒资,无奈之下,小红和嫂子带着一个堂弟离开沿海,辗转内陆。但那里纯粹就是陪客人上床。“我嫂子就不能忍受那样的,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而小红和堂弟整起了“仙人跳”,就是由她勾男人进屋,堂弟再进来冒充是她老公,以敲诈钱财。虽然这样做的时候“有罪恶感”,但小红说,“这没办法”。

  几年后,小红回到家乡,靠偷、靠骗、靠“站街”招揽客人艰难维持。因吸毒、盗窃,她被劳教两年。这期间,她的哥哥、丈夫因为吸毒先后死亡。小红释放的那一天,当她办完手续准备离开劳教所时,值日警官告诉她,她已经被确诊为艾滋病患者。警官与她长谈两个小时后,小红对警官说:“你们放心吧,就为了你们这样劝我,我不会轻易的去死的。”

  小红也曾想过:“为什么别人能传染我,为什么我不能去传染别人?我就是偏要去,越传得多越好。”但后来她想通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为我儿子积一点德,自己得了就算了。如果有这病的人都这种想法的话,那很可怕的。”每次有客人,她都要对方戴安全套,“如果不告诉人家的话,我觉得对不起,”小红说。

  儿子和瘫痪在床的母亲是小红继续活着的理由,但是没有其它技能的小红离开劳教所,也只能重操就业。而她在街上偷东西时,两次被儿子无意中碰见。

  “你儿子看到你偷东西会怎么说?”陈晓楠问小红。“他不说。”“你心里会怕他看不起你吗?”“怕。”小红说,所以现在当儿子做错事时,自己虽然想以母亲的身份批评他,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儿子为了帮她回到正轨戒除毒瘾,愿意教她上网,还给她申请了一个QQ号,但小红上了一次网,感到没兴趣。儿子又劝她去听歌、看电影,但她都坐不了两分钟。

  12年前,六个姐妹满怀希望一起离开家乡踏上南下的列车。12年后,除小红的嫂子用挣到的钱买了店铺,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外,其他四姐妹中,三个离开了人世,一个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有来生,我真的愿意再做做我老公的妻子、老婆,我真的好好珍惜它。可是,不可能了,”小红感叹。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希望面对镜头,以自己的惨痛教训,告诉人们,不要“像我这样走错了路再后悔”,“真的,这是我的心里话”。

  陈晓楠曾经问小红,如果当年不去南方的话,她会做什么。小红说:“我父亲是个司机,所以可能我唯一的出路就是顶替他去当售票员吧。”但她又说:“我特别晕车,我可不想当售票员。”但,人生有的时候真是个挺大的讽刺。小红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好象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原点,可是这个点离原来的那个点遥遥十万八千里。

  让《冷暖人生》节目组有点吃惊的是,小红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可是她每天坚持写日记。在日记里她述说着那些别人恐怕已经不爱听了的心里话,在日记里她一次次下着她已经不敢奢望别人会相信的决心。“我无数次做梦,都梦见我一家人真的好幸福啊!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我好想在这有生之年,好好找一点钱来,帮我妈治病,”小红说,自己还有信心,“2007年对我来说,应该是新的。”

(责任编辑:赵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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