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旅程：人民网记者与农民工兄弟亲历春运

　　儿行千里母担忧。回家和父母兄弟妻儿热热闹闹过上一个团圆年，成为在外奔波忙碌了一年的农民工兄弟的头等大事。又碰到春运铁路不涨价的第一年，农民工兄弟回家过年的愿望比往年来得更加急切，更加坚决。

　　2007年2月14日（农历2006年月12月27日），记者和千千万万农民工兄弟一样，踏上了从北京赶往湖南乡下老家过年的漫长征程，与他们一起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候鸟式”短暂迁徙。

　　买票

　　买票是回家过年碰上的最大难题。

　　2月8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前，记者便到工作单位和住宿附近的售票点了解信息，得到的反馈是今年车票比往年紧张。

　　2月8日，一位朋友信誓旦旦地说，火车站有熟人，只要给点好处费，弄一张车票没问题。我很高兴，说希望两天内帮我弄到一张到衡阳或者长沙的火车票。9日中午，朋友打来电话，说车票是弄不到了，车站有人也不行，加点钱也不行。

　　记者开始着起急来。9日下午，记者到单位旁边的售票点准备订14日的车票。小姑娘回答得很干脆：没票。15日的呢？记者问。15日的票晚上七点开始卖。她答。晚上七点，记者冒着漆黑和严寒，到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北门对面的售票点排队买票。队伍很长，有两排，每排都排了100多人，半天不见队伍挪一步。晚上十点，终于轮到记者了，报出目的地、时间和车次，售票员说没票了。记者说，那就16日吧。售票员说，16日的票，明天晚上七点再来。

　　10日、11日是周末。记者连续两天来到北京西站，在西广场临时搭建的售票棚，挤进农民工队伍一起排队买票。虽然车票还没着落，但很多农民工兄弟行李已经随身携带了，准备买到票就上车――没买到票也要想办法上车。一个窗口是两条队伍，一条是排队买票的人；一条是大包小包的行李。10日记者到北京西站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多。很多农民工兄弟挤在队伍里吃盒饭，有的甚至为了一张火车票，准备在火车站餐风露宿，打持久战了。排了两个多小时，发现队伍根本没动。仔细一看，原来排队其实没有用――因为各线车票都紧缺，基本上处于停售状态。时有农民工兄弟从队伍中溜出，挤到窗口询问。记者也依葫芦画瓢，径直来到售票窗口，没有人埋怨记者插队――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问到长沙、衡阳方向的列车是否有票？售票员说晚上七点才售票。只好退回购票队伍中，老老实实等待。

　　七点，天黑了售票开始了，大家都很激动。不时有人插队，但都被齐声吼叫着撵走。终于轮到记者了，把攥得汗湿的钱往售票员那里一递，说：到衡阳或长沙。售票员头都没抬地说，没票了，明天晚上七点过来。

　　11日还是去了北京西站，还是排了大半天队，轮到自己了，还是听到售票员那句话：没票了。那天夜里很是郁闷地坐在返回的公交车上，一言不发。路过民航总医院，看到对面易初莲花旁有个售票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下了车走了过去。还真看到售票点的玻璃上贴着一张火车票，是到汉口的，别人的退票，委托售票点卖的。到汉口再转长沙或衡阳，选择机会就多了，可火车可汽车，回家就相对容易了。于是十分庆幸地把票买了下来。

　　旅程

　　火车是临时客车A273次，14日早上5：46从北京西站出发的。

　　3：30记者就起床了，简单洗漱后，打车直奔北京西站。到达候车室是4：30，出租车费是70元，比那张从北京到汉口的火车票只便宜了6块钱。候车室已经人满为患，正处于进站前的骚动。农民工兄弟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或挑或拎。地上满地对开的报纸，为了省钱和赶车，很多农民工兄弟都是把报纸铺在候车室地上过了一夜。对他们来讲，打车到车站与回去车票一个价，住一宿比回一趟贵一倍。为了省钱，只能选择在火车站将就一夜。

　　一个叫雷石秀的三十岁女人没买到票，挑了很多东西。她借老乡的火车票买了一张站台票，准备上车。除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阿秀手里还拎着一条木板凳，准备上车后将就着板凳坐到家。5：10候车室的门开了，大家开始拥挤着上车。虽然人多拥挤，但秩序很好，都自觉地在车厢口排起了队。人上到一半的时候，一伙共七八个穿着讲究时尚，戴眼镜的年轻人从后面插到了队伍前面，引起人群一阵骚乱数声咒骂，大家开始拼命往车上挤，秩序开始混乱。

　　上车后才发现车上并不挤。记者坐的是18车厢91号。18车厢定员是128人，但比较空荡，记者数了一下，一共只坐了73人。记者问工作人员：车票都售完了吗？答案是肯定的。车厢内空着那么多位置，却有那么多人买不到票，看来真是黄牛党惹的祸。坐在记者对面的农民工兄弟崔建军一上车就嚷个不停。原来小崔的车票是从票贩子那里买的，加了100块钱。本来只要76块钱，他却花了176元。阿秀的板凳也没用了，开车前她把板凳从窗口递给了站台工作人员。车上很多人都像小崔那样买的是高价车票。

　　临时客车最大的特点是慢。但有座位坐，归心似箭的农民工兄弟也就知足常乐了。

　　15日凌晨4：20，车到终点站汉口。记者准备不出站直接坐上往衡阳或长沙方向的列车。但站台工作人员说要6：30以后才有车。于是出站买了一张到长沙的2173次列车。正盘算着该怎样度过困极的二小时，听到车站广播在喊开往衡阳的K185次车准备检票进站，不由欢呼雀跃，急急忙忙往检票口赶。因为车票车次不同，被检票员拦住。记者说，要赶回家过年，上车补差价。检票员善解人意地笑了，她让出道来，让我登上了K185次列车。

　　K185次车不像临客A273那样松，确实很挤，春运的盛况在K185次列车上得到了逼真的写照。车上过道里或站或坐或躺，挤满了人，地上一片狼藉，列车员根本没办法打扫卫生，连卖快餐和小吃的都没有，因为小推车过不来。乘客睡意朦胧，随着列车晃动，东倒西歪。八点多，车到长沙，下去一半，记者终于找到了一个座位。

　　汽车和出租车春运涨价？

　　今年火车不涨价着实让农民工兄弟兴高采烈。随着火车票顺应民意的不涨，对出租车和汽车春运不涨价的期盼水涨船高了。

　　15日上午11点多到达衡阳火车站，出了站口，看见路边有很多出租车在揽生意。可是价格却高出平时五倍左右。平时起步价是六块。这次出租车一律不打表，不讲价，只要在衡阳火车站上车，市内都是三十。从市内其他地方上出租车，市内上车就是二十。记者要求司机打表付费，司机说，大过年的，谁还打表？你不坐拉倒。从衡阳火车站到衡阳中心汽车站，记者付出了三十块钱。如果在平时打表，价钱在十块钱左右。

　　汽车站的长途客车价格也是比平时高出一倍多不等，引起旅客意见纷纷，车箱内一片抗议声，都说春运火车都不涨价了，汽车怎么价涨得这么离谱？一些个体客运户更是抓紧这个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狮子大张口。记者坐的是私营客车。从衡阳到祁东乡下老家蒋家桥镇，平时只要十二块钱的路费，竟涨到了四十五！差不多是原价的四倍了！一路上，涨价车畅通无阻――执法的回家过年了，这也为私营客车抓住春节空档，向乘客漫天要价开了方便之门。

　　返回

　　为避开初六农工潮返回高峰，记者准备初四返回北京。

　　初二从乡下赶到衡阳叔叔家已经天黑了。饭都没来得及吃，扔下行李直奔火车站。车站广场万头攒动，广场上搭建了很多临时售票点，专售广州方向的车票，两天内南下车票已经销售一空了。售票厅内也人满为患，售票窗口队伍排到了靠墙处，还拐了一个弯。记者加入了排队候票的行列。到晚上十一点多终于轮到我了。说买一张21日到北京的K186次列车车票。售票员说21日的K186要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开始卖。记者不甘心，好说歹说了半个钟头，但不管用，排在记者后面的很不耐烦，吼叫着要撵我出队。看来为一张返程车票，记者可能要在火车站候到第二天早上了，于是只好出队从后面重新再排。

　　这时候一个30多岁的男人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要票吗？到哪？到北京，21日的。记者说。我已经顾不上他是骗子还是票贩子了。在火车站枯等一夜的滋味不好受。

　　硬座加五十，硬卧加一百，软卧加一百五。男人说。

　　不是要到明天早上才卖票吗？我满腹怀疑地说。

　　买不到票不要你钱。男人说。

　　我半信半疑地跟着男人来到售票窗口。

　　那个男人果然比我厉害，他不用排队，没费什么唇舌，手到擒来地买到了火车票。不过硬卧没有了，软卧没有了，是一张硬座票。

　　有票就谢天谢地了，何况还有座？我把五十块钱给了票贩子。

　　虽然经过23小时的颠簸，记者于22日（初五）顺利抵达北京，但心里疑惑一直挥之不去：为什么在同一个火车站，同一时刻买同一天同一辆火车的票，记者含辛茹苦几小时都是两手空空，票贩子队都不用排，只是几分钟就可以把事情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