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人员用担架抬走伤员。
新疆都市报供图本报特约记者亲历灾难第一时间报警呼叫救援乘客自发呼吁不准走动
5807次列车被大风吹翻时,本报特约记者石鑫正在这趟列车里。和所有旅客一样,她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翻车时刻,在第一时间报警,并向外界发布现场消息。
2月27日晚22时10分左右,我和其他旅客一起登上了由乌鲁木齐发往阿克苏的5807次列车,准备回阿克苏市上班,我在5号卧铺车厢的下铺。
倾覆 28日凌晨1时50分许,头顶突然一阵发冷,紧接着,车厢两侧传来呼叫乘务员的声音:“快叫乘务员,玻璃碎了!玻璃碎了!”接着,几名乘务员迅速地向6号车厢赶去。
车厢左侧,一名男子正试图用一床被子蒙住被打碎的玻璃。我摸出手机时间是28日凌晨2点整。
突然,又一阵劲风吹来,被风沙卷起的石子劈里啪啦地打在列车上,列车开始猛烈地左右摇晃。
糟糕!车要翻了!念头还没闪完,身体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倒,直直向后仰躺过去,头“咚”地一声撞在下铺与中铺的夹板间,耳边是一片激烈的哭喊声。“我要死了!我还能活吗?”
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车厢左侧翻100度左右,原本在两张铺位之间的玻璃窗现在贴地,观景窗变成了天花板,原来的中铺床板在身体底下,原本躺着的下铺床板变成了上铺。
玻璃没有碎!手能动。腿能动。我还没有死!
报警
挣扎着坐起身,我紧紧捏着的手机闪出一片蓝盈盈的光。
2时2分!手机有信号!不能给家人打电话!他们会担心。我该怎么做?应该先报警!110电话通了。
嘟———嘟———嘟……
快啊,快点啊,我不断地默念着。
“喂,您好,怎么了?”火车翻了!5807次!乌鲁木齐发往阿克苏的!好像快到鱼儿沟了……车厢里的哭喊声一阵紧过一阵,我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喊着,周围有旅客帮我呵斥,但根本不管用。
电话断了。
风仍旧凛冽地刮着,石头仍旧劈里啪啦地敲打着,望着黑糊糊的外面和脚底不时闪现的亮光,我有些绝望。
电话响了,吐鲁番的区号,他们问我事故发生的具体位置,我不知道。
电话又响了,乌鲁木齐的区号,仍旧问我事故发生的具体位置,我不知道。
禁令
乘务员不在。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车厢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女人的喊声歇了,孩子们的哭声仍在继续。我和周围的旅客各自蹲在自己所处的空间内,不明了情况,我们不敢动,生怕车厢再次发生侧翻。
———不要慌张!不要乱动!不许吸烟!类似的话语我们一句一句地向前传。之后,大家就一直静静地或蹲或坐着。
等到3点17分,车厢内的温度更低。我们只是静静地缩在那里,等待着,直到5时59分救援人员赶到。
当我们一行被送到吐鲁番火车站候车厅时,妈妈的电话就来了,我忍住眼泪告诉她:“我还活着,我没事,是有人受伤,但不要紧。”本报特约记者石鑫
“我像火箭般被甩出窗外” 贾晓亮家在库车,28日他和妻儿到乌鲁木齐探望父母后,乘上了开往阿克苏的5087次列车,贾晓亮和儿子坐在4号车厢4号中铺,妻子和外甥就在隔壁。
凌晨1时30分左右,突然一声巨响惊醒了这节车厢内所有的乘客,火车车身一直在轻微地晃动,贾晓亮嘱咐儿子:“把床抓紧……”话音还未落,火车侧翻了,贾晓亮被甩出了窗外,他说:“我当时感觉像火箭一样。”
位置不明延缓救援速度
据吐鲁番市大河沿镇政府工作人员介绍,接到我的报警电话后,地、市两极政府立即着手组织救援,由于事发位置不明,先派了一辆装甲运钞车带人进入摸清地点以便掌握情况,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确定事发地点位于珍珠泉车站与红山渠两个车站中间。救援组初步确定有11节车厢脱轨,其中绝大部分是卧铺车厢,影响旅客600余名,地方上迅速调配24辆轿车前往事发现场疏散旅客,截至28日上午12时,脱轨车厢的旅客都已经被疏散完毕,被安置在吐鲁番火车站,托克逊镇和鱼儿沟车站。
武警围圈帮乘客挡风沙救援
28日凌晨5时59分,列车倾覆后3小时57分,5807次列车上的受困乘客终于盼来了救援人员。
首批抵达现场的救援队伍是武警新疆总队吐鲁番支队的官兵,救援人员在5号车厢外敲打着玻璃,大声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车内所有人几乎同时大声回应:有人!
武警官兵在5号和6号铺位之间窗户的悬空位置,从底部敲出一个直径约30厘米的大洞,将旅客一个一个地接出车厢。
10号铺位的李女士带着两个孩子,互相搀扶着爬上了行李架,嘴里一直念叨: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记者被3名武警战士扶出车厢,双脚刚一沾地面,狂风夹着沙石劈头盖脸地扑来,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灰蒙蒙。
远处,没有脱轨的列车亮着灯,大大小小的救援车来回穿梭。
先前救出的旅客被武警战士们围成一圈,蹲在地上,以躲避肆虐的风沙。风太大了,咆哮着,怒吼着,即便是蹲着,所有的旅客们也需要互相挽着胳膊。
6时24分,被救出来的旅客坐进了乌鲁木齐铁路局吐鲁番养护车间派出的抢险车里。
尽管刚刚逃出脱轨列车,但车上旅客的神情并不轻松,大家紧紧闭着嘴,手紧紧抓着所有能够到的器物。
旅客需要被送回30公里外的吐鲁番火车站,但回程的路途也不轻松,需要走大约20公里的便道。便道狭窄难行,司机高度紧张,每个人手心也都捏着一把汗,每一次与陆续赶往现场的救援车错车,司机都需要倒车,寻找合适的错车位置。
8时02分,旅客被送到吐鲁番火车站候车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瘫坐在椅子上。本报特约记者石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