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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促进法(草案)》———努力建立全国统一劳动力市场

  《就业促进法(草案)》———努力建立全国统一劳动力市场

  ———访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院长曾湘泉本报记者 焦红艳

  “消除就业歧视问题是本法的亮点!”曾院长饶有兴致。他接着强调:“下一步肯定有具体的执行措施。

  2月28日上午八点半,曾湘泉在石家庄一家公共就业服务中心做调研。

  “一个学法律的大一学生,上了几个月的学就想退学找工作。原因就是害怕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这位同学认为学校东西教得不切实际,就想着出来早谋生路了。’”

  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院长曾湘泉不无忧虑的说。

  曾湘泉有感慨,原因是深入到了基层,看到了问题。他坦言:“其实就业的问题涉及很多方面,不是劳动保障部门单独可以解决的,教育、人事制度等很多方面都关联在其间。很多大学生,研究生毕业之后不知道何去何从,这都是我们公共就业服务组织不完善造成的,这次《就业促进法(草案)》中提及的劳动预备制度,就涉及到此类问题。”

  显然,《就业促进法(草案)》涉及到了很多关于就业的具体问题,也有很多是旧法中没有涉及到的。台湾也是前不久才把年龄问题提到就业歧视问题中来。这中间涉及很多复杂的问题,比如取证、诉讼等方面。国内这两年对就业歧视问题的研究进展比较明显,比如乙肝病毒携带者的问题,讨论的很多。”

  (下列访谈,记者简称“记”,曾湘泉简称“曾”)

  记:怎么看待就业中的歧视现象?

  曾:歧视有两种:统计性歧视和个人偏见歧视。

  个人偏见歧视是由于个人主观意识产生的,包括雇主歧视、雇员歧视和消费者歧视等。而我国目前造成大量问题的是统计性歧视。

  我们在石家庄公共就业中心做过一项调查:很多单位找人的时候,都提到28岁以下或者35以下这样的年龄限制。很多单位喜欢招聘年轻、知识结构新的人,诸如出现“35岁以下”这样的字眼就属于统计性歧视。

  这次就业促进法中谈到年龄、性别、民族等,其实在国外,学历也包含在反歧视条例中。

  中国第一步能把年龄问题解决了,就是很大的成功。用诸如“35岁以下”这样的统计概念是没有意义的,应该更多分析不同岗位的不同需求。要推动科学的人力资源管理,就需要对市场进行规制,要建立公正公平的市场。

  中国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之后,劳动力市场获得较快地发展。对劳动关系的处理要从两个角度去考虑,第一强调竞争,第二强调规制。这样的规制不是否定劳动力市场发展。盲目的没有规则的市场发展是不对的。所有的发达国家都反对就业歧视。

  弱势群体,比如残疾人的就业问题也是国际上的一个重要内容。我们曾经去天津的一个社区调研,就发现他们已经单独辟出来一块内容针对残疾人就业,中国这样的变化还是让人感到高兴的。另外妇女由于自然原因,在就业方面也经常处于劣势,对她们也要有特殊的规制。这些解决起来还很复杂,是漫长的过程,阻力比较多。但是不管怎么说,需要从市场和法律两方面关注她们。

  中国一直是一个二元的城乡隔离的劳动力市场。草案中明确规定:要同等对待农村劳动者。这样的就业立法有象征性意义:中国要建立统一劳动力市场。打破城乡隔离。

  记:您认为这部单行法哪些方面弥补了我国法律在就业保障方面的不足?

  曾:首先,“政府责任”的提出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这是以前相关劳动法律中不曾出现过的。比如草案中提到,国家要实行有利于促进就业的产业政策、经贸政策、投资政策、财政税收政策、信贷政策等。

  草案还规定,国务院建立研究就业工作重大问题、协调推动全国促进就业工作的协调工作机制。在这个草案的讨论过程中,我就曾经提出过中国应该建立国家就业工作顾问委员会这样一个机构,把这个机构放在很高的层面。美国就曾在《就业法》的制定中提出建立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就业的很多问题,不是劳动保障部这个层面可以解决的,必须放在国家战略这个位置。比如就业与失业问题就涉及到教育部门,如果目前的教育状况不改革,就没法解决结构性失业问题。目前草案中已经提到机制问题,这个工作以后还是保障部来做,国务院层面,我估计将来会成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

  其次,“重视公共中介就业组织服务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这也是我们一直呼吁的。这次草案中提到的“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应当完善公共就业服务制度,建立健全公共就业服务体系,提高公共就业服务的质量和效率,并明确规定了政府设立的公共就业服务机构应当为劳动者免费提供的服务项目。”

  我国目前的经济增长率很高。为什么在高经济增长情况下还会出现失业呢?我们去年做了一个研究发现:我国自然失业率很高,总失业率中80%都属于自然失业的情况。

  摩擦性失业的含义指由于劳动力市场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临时性失业,一般是由于求职者与需方提供的岗位之间存在着时间滞差而形成的失业。摩擦性失业与中介密切相关。摩擦指劳动力市场上具有动态属性。

  我们现在找工作,很多人都有迷惑在哪里能找到合适的信息。我们现在拥有的几大招聘网,都属于私人的机构,不属于公共服务中介,他们面对的也只是有知识有文化这个层次的人。正是因为公共中介就业组织不发达,所以我们的很多失业都不是由于经济增长太低带来的,而是因为大家不知道职位空缺在哪里。

  记:对这部法的执行您持乐观的态度吗?

  曾: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法律重要的不是说得有多好听,而是怎么去做的问题。立法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在立法过程中怎么考虑执法。我曾经倡议对现行法律进行一项“五星标准”的评价,不要让立法成为一个写字运动。我们现在有些法只能称为“一星”法律,制定出来了之后基本没有什么执行。我希望法律不要像写书一样,应该每一条都能对劳动市场切实产生规制作用。大话空话还是要在法律中少出现为好。

  本草案的顺利通过,证明我们国家把劳动社会保障工作放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一个国家的和谐与否,重要的是民生问题。而就业问题是民生之本。

  从草案看,这部法大部分条款比较具体。要让我评的话,希望它能达到“四星”至少“三星”吧。这部法对中国目前劳动力市场太重要了,我们不在劳动力市场规制上下功夫,不在中介服务体系上下功夫,不在就业能力建设上下功夫,中国的就业问题就不可能得到解决。现在问题已经很清楚了:经济增长已经很高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存在较大的就业问题,确实我们需要从更广泛和更深层次来思考和解决这一问题了。

  记:怎么评价这部《就业促进法(草案)》?

  曾:我国1994年颁布的《劳动法》是一部基本法。但是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已不适合现在劳动力市场的需要。《就业促进法》既是对《劳动法》的一个补充,也反映了新时期劳动保障市场的新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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