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2月，留日学生李叔同刮掉胡须出演《茶花女》女主角玛格丽特的一刹那，中国话剧诞生了。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话剧随着中国现代化的进程由启蒙到娱乐、由非营业到商业化，在跌宕起伏中走了一个世纪。日前记者专访了话剧界精英——全国政协委员舒乙、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崔宁、国家话剧院副院长王晓鹰、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张健，就如何看待话剧过去的百年成绩、如何开创下一个辉煌的百年进行了阐述。
中国话剧遭遇“本子荒”
“话剧为推进中国的现代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早在上世纪早期，当时的先进人物用话剧来启蒙、推动历史前进。”3月2日，年逾七旬的舒乙先生接受记者采访时抚今追昔，无限感慨。
“在百年之际，中国话剧没有一个新牌产品，这是多么遗憾的事，中国话剧正面临‘本子荒’”，舒乙一针见血地指出百年话剧发展中的软肋所在。众所周知，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发展话剧要有好剧本、好导演、好演员、好剧院，这4个条件缺一不可，其中剧本至关重要。
舒乙直截了当地告诉记者：“为什么有的话剧、电影大片等文化创意产品叫好不叫座？主要问题就是剧本的问题。尽管形式上登峰造极，营销也做得不错，但是没有好的内容。”
上世纪初，我国话剧的开山之祖欧阳予倩在谈文明戏时说道：“剧本是灵魂，没有剧本什么都谈不上。”在21世纪大力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今天，剧本问题又凸显出来了。“现在是新时代了，话剧人要有发明的勇气。”谈到《西望长安》的票房成功，舒乙也表述了剧本的重要性。“因为它贴近了时代和观众，勇于探索新的东西。和上世纪50年代相比，这部话剧有好多现代元素，半闹剧和喜剧元素的应用很适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你别看获美国奥斯卡奖的影片，里面有着诸多感动人的东西。感动人是艺术的最高标准。”舒乙的话显得语重心长。
临时搭台方式值得提倡
谈到现在的商业运作，舒乙认为，独立制作人制度应该多尝试并大力推广。但是，目前临时搭台的方式也值得提倡。在临时搭台的操作中，主演、编剧、配演等演员都由搭班人来挑。如果演员演得好就合作，演不好就马上更换人选。“这种办法甩掉了一些包袱，不会因为住房、退休金等问题，让话剧的组织者承受过大的经济压力。”
与此同时，这种方式还十分有利于资质好的演员充分展示才华，并最终赢得观众，形成固定的观众群体。因此，舒乙认为这应该是目前比较好的运作方式。上世纪30年代话剧历史需加强研究
话剧发展需要有剧本、演员、导演、剧场、观众等。张健表示，早在上世纪20年代，田汉等提倡的爱美剧解决了剧本的问题；成立于1930年的中国左翼剧团联盟提倡“演剧大众化”，努力把话剧推向普及，解决了观众的问题；唐槐秋1933年在南京创办中国旅行剧团，这是我国第一个职业话剧团，培养了白杨、上官云珠等著名演员，而中国业余实验剧团等职业剧团在上海卡尔登大剧院演出，此时卡尔登剧场已成为专业话剧剧场，这些使职业化、营业性的“剧场戏剧”得以确立。大剧场话剧培养出了曹禺、夏衍等首屈一指的剧作家。因此，在上世纪30年代，中国话剧已经逐渐走向成熟了。
对于当前中国话剧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剧本、观众和演员等问题，张健表示，事实上这些问题在上世纪30年代已经有比较好的解决方式。“当时的剧本、观众、演员等问题的解决，对现在话剧的发展仍然具有借鉴意义。但是现在人们对这段话剧历史研究还不够。”张健向记者表示。
话剧和学生有不解之缘
“话剧生产的良性运作、文化生态环境的改善，应该多从学生入手。中国话剧发展和学生有不解之缘。”张健表示。
当初话剧的诞生就是春柳社成员李叔同、欧阳予倩等留日学生来促成的。在文明戏日趋衰落后，天津南开学校与北京清华大学学生成立了南开新剧团等，曹禺、洪深就在这些剧团的培养下，成为话剧的中坚。
“目前学生与剧院之间的接触尚处于浅层次。现在，话剧想有更大发展，行政主管部门要促进学校与剧院之间更有效、更紧密的联系。”张健认为。
话剧不是赚钱的艺术
“从整体上说，话剧不是赚钱的艺术。”国家话剧院副院长王晓鹰认为。“我不反对开拓市场，但市场不是惟一的标准，不要用市场来定义所有的文化产品。如果用市场作为惟一的标准来衡量话剧，话剧只有死路一条。”话剧也不是出名的艺术，现在北京的话剧观众大约有10万人。
在美国，百老汇有十几个剧场来演话剧，而且是盈利的，但美国还有更多的话剧剧团是非盈利的，靠国家补贴、社会赞助、基金支持等来维持，在欧洲国家也是这样。“政府要对不同的剧团给予不同的定位，纯商业剧团有自己的游戏规则，而非盈利的剧团国家要补贴。”王晓鹰认为，现在的话剧从业人员一边忍受着清贫一边从事这门艺术。“为什么话剧好本子缺，那是因为剧作者更愿意去写电视剧、电影剧本。”
商演需要游戏规则
像陈佩斯的《阳台》是真正意义的商业话剧。而现在有些话剧以商业运作的名义获得政府大量投资，来做政绩工程，“这不是真正意义的商演。”王晓鹰表示。“独立制作人是真正健全的话剧发展多元形态中的一个，他们商业运作话剧，政府要制定好相关游戏规则。”王晓鹰认为，现在一些独立制作人需要演出许可证，往往以国家话剧院或者北京戏剧协会的名义来获取。“政府要给予他们必要的支持。”
用质量敲开市场大门
“话剧要用艺术质量敲开市场的大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崔宁表示。人艺演出场次最多，经济和社会效益都很好的话剧莫过于《茶馆》了，目前该话剧已经演出了530多场。现在人艺走出去的话剧有《天下第一楼》、《狗二爷涅槃》等。
现在一些独立制作人也在商业运作话剧，对话剧的发展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但目前来看，艺术院团是制作话剧的主力。随着经济的增长、人均GDP的增加，人们对文化需求越来越多，“现在文化人遇到非常好的发展时机，文化市场的空间很大。”崔宁认为。
作者：刘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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