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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渡口:保护与破坏“赛跑”(组图)

黄河古渡口挖掘现场

古渡口发掘的文物三彩瓜纹枕。

  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和国内的许多小县城一样,一直默默无名。不过,这种安宁在过去的一年被打破。而这一切都与上千年前曾经流经此地的黄河有关。2006年,黄河古渡口在沙门被发现,延津一度成为考古界和媒体的宠儿。

  以往,除了极个别幸运儿偶尔在大风吹过的沙地里捡到几枚铜钱外,很少有人知道,这块土地下面埋有古城遗址以及数不尽的宝贝。现在,沙门村注定要因“沙门城址”载入史册了。


  古渡口掏出宝贝十几吨

  现年42岁的刘海旺是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的副研究员、第三研究室主任,也是此次黄河古渡口考古的主要负责人。过去的几个月,他和他的手下在黄河古渡口掏出来的宝贝足有十几吨,他说这是他20年考古生涯中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事实上,自从2005年年末的那场意外后,古渡口一直处在风波里,而世人对其的了解却是源自一年多后的一场新闻发布会。

  2007年1月25日,河南省文物局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称:在经过5个月的发掘,沉睡千年的黄河古渡口重见天日,这是中国考古史上第一次。

  发布会提供的通稿上写道:“整个沙门城址大致呈北窄南宽的梯形,西城墙、北城墙、东城墙北段保存较好,南城墙及东城墙遭到破坏而无存。南城墙最长,约1000米;东城墙最短,约640米。四面城墙,最宽的达35米,高约2米。发掘清理表明,金元时期的城址位于现在地表1.5米左右,北宋时期的遗迹则深埋在3米以下,而战国至西汉的遗物,则在7米以下。”

  在刘海旺看来,单是瓷器一项就是价值连城,“瓷器的种类之全,在全国其他地方绝无仅有,几乎涵盖北方瓷器的全部特征”。

  另外,沙门城址当地俗称“吴起城”,相传为战国时期著名军事家吴起扼守黄河渡口时的屯兵处。目前在城址南墙的底部夯土层中,已经发现有战国至西汉时期的板瓦、筒瓦、陶器等残片。

  不过,今天的风光却掩饰不住昔日的混乱与疯狂,而导火索就是2005年通过延津的一条高速公路。

  取土时意外发现了古渡口

  河南当地的媒体报道说:“2005年年底,为了发展县域经济,延津县决定把沙门村附近建设成为榆东经济开发区,而这片土地,正好在规划之内。按照程序,文物部门对此地开展了前期探测。随着钻探的深入,他们发现土质竟呈现多种颜色,专家判断1000年前,这里是一座大型城址,还是黄河上的一个古渡口。”

  不过,在文物部门和当地老百姓看来,为了发展县域经济是真,前期勘探却没有,而古渡口的发现则是个意外。

  事实上,2005年年末,正在修筑的济(源)东(明)高速公路正好经过延津。河南省文物局的知情人士说,“当地政府把黄河古大堤的土卖给了公路方做路基,而古城遗址正好被框了进去”。

  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实际上早在1989年延津县就把吴起城遗址列为该县的文物保护单位,而根据《文物法》的有关规定,不经县有关部门批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在遗址内进行私自挖掘。但这场取土的“战役”却恰恰绕过了当地的文物部门。

  “土是县里卖的,文物部门不敢干涉”。而不敢干涉的后果就是“整个延津县的黄河大堤几乎都垫到高速公路上去了”。

  河南省文物局的官员告诉记者,即使没有高速公路取土的破坏,这些埋藏在地下的古遗址也迟早不保,“延津要在那里建开发区,地都卖给了南方的一个轮胎厂”。

  随着取土的进行,埋藏并不是很深的文物也被翻了出来。“最先发现的是铜钱和瓷器,取土的过程中有人捡,然后有人挖,然后就是疯狂和混乱”。

  “到处挖的都是坑,城址东南角、南部全被盗窃过”,过去的一年对于刘海旺来说,最让他痛心疾首的就是古渡口遗址被大规模地盗挖和破坏。

  在他看来,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修筑高速公路大规模的非法取土。只不过,随之而来的群众性盗挖所产生的破坏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最先是个别村民在挖,后来十里八乡的都来了”。

  十里八乡都来“夺宝”

  最疯狂的日子,周围几十里地外的人都来,人数最多的时候有2000多。更绝的是,在短短的几天里,本来一片平静的黄土地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市场,“摆地摊的、卖饭的、卖水的,什么都有,就像美国西部的大淘金”。

  刘海旺说,最疯狂时候要数2005年年底和2006年初。

  就在文物贩子和村民疯狂盗挖的同时,延津当地的文化局也接到了村民的电话举报,李海峰是当时最先到现场的一个。

  “当时去了几个人,而村民一来就是千把人,根本控制不了,我们只好给县公安局打电话”。在延津县文管所李海峰的记忆里,“全县的公安来了一半,刑警、各派出所都出动了”。“从2005年9月到现在,都抓了几十个,抓的都是村民,文物贩子跑掉了”。

  十多天后,一切才归于平寂。

  只是,平静并不能掩盖住一切。风暴过后,除了古城遗址留下的千疮百孔,最大的痛恐怕要数已经流失的数不尽的文物。在被村民挖走的文物中,除了部分被村民收藏外,大部分已经文物贩子之手流向全国各地的文物市场。“在郑州古玩市场大半个瓷片就能卖到七八十块,而整个的价值都在数万,有些珍品更是价值连城”。

  在刘海旺看来,现在的中国正处于文物热的高烧期,文物的转手和流动极快,“恐怕广州好多文物市场里面都有沙门出土的东西,而郑州、北京的古玩市场更不用说。”

  不过,在这场震惊全国的疯狂盗挖中,真正受益是文物贩子,当地的村民却背了“黑锅”。“贩子们蹲点收购,一个瓷片一块、两块钱,有些东西对老百姓来说不值什么钱,但对考古来说极有意义”。

  经费不足保护仍是难题

  随着文物部门的介入,古城遗址得到了有效的保护,一些沉睡数千年的宝贝也得以重见天日,但在刘海旺看来,单凭文物部门一家之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充其量只能发掘一万平方米”。只是,这看似庞大的1万平方米相对于整个遗址60万平方米的面积只能算作九牛一毛。

  在刘海旺看来,现在进行的发掘、保护只能算作初级阶段,“能做的只是弄清城址的内涵、价值。”但是,“初级阶段”后,古城址将何去何从,作为整个项目领队的刘海旺也不清楚。刘海旺清楚的是经费问题。

  “去年8月到12月的第一期挖掘中,延津县提供20万经费,单位贴进去了10多万”。显然,这点经费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城址的范围比较大,没有经费就不能做全面钻探,就不知道哪个地方能发掘”。

  实际上,在经费没能解决的同时,其他问题也让考古部门疲于应付。

  “你在这边发掘,那边就有人以翻地为借口盗挖。而当地的干部没有好处就不给你干,我们的精力大部分都不在考古,而是在疏通各方面的关系”。

  不过,相比这些问题,遗址的未来何去何从更显紧迫。“二期发掘完毕后,遗址可能被回填,或被开发区和厂房覆盖,而大量未发掘的重新成为文物盗窃者的天堂”,刘海旺说。

  “现在的古墓盗掘是历史上最严重的时期,考古队就像救火队,疲于应付,到处都是破坏”。

  刘海旺告诉记者,现在河南省文物局已经定下来要按照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如果能列入国家大遗址保护的话前景就比较乐观了,即使我们这代没钱发掘,也要给下一代留下一笔文化遗产,如果保护的力度不行,过不了几年将会荡然不存,等到有钱搞保护、开发的时候,文物已经不存在了”。

  2007年1月25日,河南省文物局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称:经过5个月的发掘,沉睡千年的黄河古渡口重见天日。

  而在当地人的传说里,此地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吴起城”,相传为战国时期著名军事家吴起扼守黄河渡口时的屯兵处。

  古渡口的最早发现是在2005年年底,当时正在进行高速公路施工。从那时到现在,一场文物保护与破坏的战争一直在这个古渡口上上演,至今没有平息。

  因为遗址内发现的文物之多,数量之大,实属罕见。

  首先来的是嗅觉灵敏的文物贩子,其次是保护意识缺乏的村民,再后来是当地政府和文物保护部门。

  为了哄抢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当地十里八乡的人都去了,多的时候数千人。当地读过一些书的人说,“那场景就像美国西部发现黄金一样,淘金的、卖水的、卖饭的……什么都有”。

  此次考古的领队、文物研究所研究员刘海旺说,整个60万平方米的遗址官方充其量只能发掘1万平方米。文物部门担心,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遗址会像过去的一千年一样被风沙所埋没,或者被开发区新盖的厂房所掩盖。

  文/图 本报记者 廖杰华 窦丰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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