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三年夜车　身体如同破车

　　深夜，街头流动的出租车。

　　下半夜，大多数出租车司机只能蹲点等活。

　　夜深了，他们仍在守候。

　　坐在地摊上，刘师傅开始为下半夜找活发愁。

　　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辆辆出租车仍不知疲倦地奔跑在省城的大街小巷，在为市民带来方便的同时，那些夜班出租司机却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平均一晚上下来，除去包车费和油钱，最多挣三四十块钱”，“一个月下来也就1200元左右”。

　　开了这三年夜车，颈椎病、腰椎病、风湿病都得上了，“身体就如同这磨损的车子一样，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还不算惨的呢，听说有个司机憋尿，好不容易看见个厕所，车都没顾上锁就去了，结果回来一看，车没了。”

　　“他们仗着人多不给钱，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碰上打架的更倒霉，一不留神，有人就浑身是血地钻进车里……”

　　“司机们应多使用手机与自己的同伴联系，最好能经常透露自己的行车方向，这样可以大大提高自身的安全保护系数。”

　　夜班司机多是外地人

　　“济南一半以上出租司机都不是当地人，夜班司机更是清一色来自外地。”3月18日晚10点半，记者在山大路与山大南路交会处北侧见到夜班的刘师傅和田师傅时，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路边一家咖啡店门口，一辆银灰色的捷达停靠在那里，来自济阳的刘师傅早早在此蹲起了点。曾替人开货车的刘师傅是从2005年初转行干夜班出租的。据他介绍，现在夜班出租司机基本都是包车，一般都是50元一晚上，柴油车还会贵一些，时间从晚7点到次日早上7点，油钱自付。对于夜班出租中为何鲜见本地人，刘师傅认为，一方面夜班司机的压力仍然很大，“每晚我要交给车主50元钱，加上最少30元的油钱，也就是说，每天晚上必须先要跑够80元钱才行；而另一方面，家庭原因也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单身。家住王官庄的高师傅深有感触，他干夜班有三年之久，从2004年又重新转回了白班，“开夜车晚上无法回家，时间一长夫妻双方很难忍受这种‘牛郎织女’般的生活，甚至家都不像个家样。”无奈最后他只得重新改了回来。

　　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不好干，挣钱太难了。”一提起挣钱的事，许多夜班出租司机直皱眉头。“对我们夜班来说，公交车停运的时候最好干了。”刘师傅介绍说，一般晚上9点到11点以及凌晨5点到7点是两个生意最多的时间段。“这不，从山大南路这家咖啡厅蹲了半个多小时，一个活没有。”刘师傅抱怨说，像他们这些司机，没地方的蹲小区，有地方的则去一些娱乐场所门口。尽管蹲点等客省去了满街跑揽客的一笔油钱，但一些大的娱乐场所却要收取100－200元不等的费用，有时也让他们忘而却步。“出活多的小区很多司机都往那里挤。”润华的田师傅叹了口气说，基本上晚11点前能挣多少，就决定了今晚的大部分收入，“现在我是能捡一个算一个”。

　　“在路上最怕空跑。”刘师傅又总结道，跑不对的话，白跑30公里拉不到一个人都很正常，“30公里什么概念吧，就是4毛钱1公里，12块钱油钱，30公里跑一小时，光租金就是10块，要赔上20多块钱。”刘师傅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平均一晚上下来，他们除去包车费和油钱，最多挣三四十块钱。”“一个月下来也就1200元左右。”

　　为了多拉快跑，多赚钱，不少夜班司机就连凌晨2点到5点这段固定的小憩时间都放弃了。在出租车带来便捷的背后，却是他们超长的工作时间和沉重的工作负荷。在泺源大街附近、干了近三年夜班的杨师傅深有感触，开了这三年夜车，颈椎病、腰椎病、风湿病都得上了，“身体就如同这磨损的车子一样，一年不如一年了。”

　　五块钱将就一顿饭

　　不知道何时能吃上饭，即使吃也不过是在路边大排档将就一下；同时为了避免找不到厕所解手的尴尬，不少司机还尽量少喝水或不喝水。这就是许多夜班司机夜生活的写照。

　　凌晨1点半，在山大南路等了两个多小时，却仍没有等到活的刘师傅不得不带着记者“提前”来到了历山路上一家大排档旁。与周围的一片寂静相比，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七八张小桌一字排开，十余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七八位司机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聊着“晚上赚了多少钱”。“一份米饭，一块把子肉，再来块泡椒和豆腐皮。”这是刘师傅标准的夜餐，端着碗的他坐在了小桌旁，一共才5块钱。可就连这5块钱，刘师傅有时候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花，“晚上赚不到钱，哪有心情吃饭啊。”

　　尽管端着热气腾腾的米汤，让寒夜中冻得瑟瑟发抖的记者有了些暖意，但很快这股暖意又随着阵阵冷风无影无踪。

　　“这个点还是我在一位老师傅的指点下才找到的。”因为他们吃饭时间不固定，吃饭的地点也不好找。尽管这里的饭菜品种少、口味差，有时还是凉的，但他也没办法。坐在一旁的马扎上吃饭的出租车司机赵师傅苦笑道，由于急着上路交班挣钱，晚上7点出车到现在，这是他的第一顿饭。

　　虽然这家大排档为前来就餐的夜班司机提供了免费的热水和米汤，但刘师傅却不敢多喝。因为找厕所解手的问题，让他头疼。找不到晚上开门的宾馆或公厕，只能就地解决，“这还不算惨的呢，听说有个司机憋尿，好不容易看见个厕所，车都没顾上锁就去了，结果回来一看，车没了。”

　　打架的醉酒的最不愿拉

　　凌晨两点半，吃完饭记者和刘师傅一起又驱车赶往他在七里堡的另一个蹲守点，“看来今天晚上山大南路这个点是等不到人了，只能换一个地方碰碰运气了。”尽管刘师傅口气中带着些许失望，不过在他心里这与那些“麻烦事”相比却算不了什么。用他的话说，“那些麻烦事，宁可躲着不拉人，我也不愿意碰上。”

　　“像打架的、喝醉酒的，还有小混混，我们最不愿意拉了。”对刘师傅的说法，同在七里堡候点的尹师傅也表示了赞同。比如有一次他从还乡店拉着三个小混混儿去黄台电厂附近，下车后三人拎着棍子将路边一小伙打倒。“他们还让我等着。”一看不好，尹师傅连车费都没要，一边掉转车头一边拨打110，“他们仗着人多不给钱，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碰上打架的更倒霉，一不留神，有人就浑身是血地钻进车里……”

　　而对于醉酒打车者，刘师傅他们也是能躲就躲，一方面这些人喝得醉醺醺的，经常吐得车里满是污物，另一方面他们经常耍酒疯，不给钱打人的，给钱只给一半的，“还有的人没醉装醉，说是去路边解手，提着裤子就开溜……”

　　不过尹师傅也表示，他们碰到这种情况不算多，干十个晚上，也就一个晚上能碰到这种难缠的主，“但就这一晚上就让你够受的，至于收到假币什么的，那都不算什么。”

　　遇到险情要冷静

　　碰到小混混儿、打架的或醉汉，麻烦归麻烦却无太大的危险，“就怕遇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刘师傅告诉记者，“一天夜里1点半左右，有两个男乘客拦住了我的车，说要去张庄路。由于那天晚上一直没拉着活，我一时赚钱心切，就拉上了他们。一开始都很正常，但他们到了张庄路附近，其中一位就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马上就到，赶快准备好。”刘师傅一听吓了一跳，觉得他们非常可疑。当时他就有些害怕，此时路上也是一片漆黑，可是已经拉上了他们，刘师傅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一边用余光注意两人的动向，一边用手机假装接电话告诉同行自己在往张庄路走。就这样当他一路提心吊胆地终于把车开到目的地后，才发现两人只不过是赶场喝酒。可是由于过度紧张，返回的时候，刘师傅的手就哆嗦起来，险些连车都开不动了，“总的来说，现在比过去安全多了。”

　　对于如何防范，开了七八年夜班车的姜师傅提醒说，夜班司机应尽量少去那些较偏远、僻静的城乡接合部，尤其是那些没有路灯的黑暗地区；而对于两人以上的打车者且上车后一言不发、明明车已到目的地还要求继续“前进”的乘客，则更要提高警惕。除此之外，司机们应多使用手机与自己的同伴联系，最好能经常透露自己的行车方向，这样可以大大提高自身的安全保护系数。

　　凌晨3点记者与刘师傅分别时，他一脸疲惫地躺在车里，费力地透过车窗挥了下手，再过两个小时他又要继续忙碌了。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就如同生活中欢乐与苦恼的交织一样，令人们无可选择，无可逃避。但愿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们能在漫漫长夜里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