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室:欢迎收看今天的《1/7》社会故事。一个13岁的女孩,渴望向全世界借贷50万元,并承诺用一生的时间偿还100万元。这位名叫张海霞的小姑娘要把这笔钱送给一个原本和自己素不相识的小伙子。最后这个看似天方夜谭的现代童话竟然得到了实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2007年春节前夕,互联网上竞相转载着一条新闻: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竟然要向全世界的好心人和银行贷款50万元,并决心等自己大学毕业工作后,用一辈子去加倍偿还100万。
提出这个迫切愿望的就是这个女孩,名叫张海霞,家住河南省确山县三里河乡张沟村,今年刚满十四岁。
记者:你知道什么是贷款吗
海霞:知道,咱这个地方也有贷款。我们这儿穷嘛,有时候也有大学生什么的,他们一般家长都贷款。
记者:50万有多少有这个概念吗?
海霞:50万,应该很多很多。
海霞家所在的河南确山县三里河乡是国家级贫困乡镇,而她家的贫困更加触目惊心。屋顶漏雨,床铺简陋,全家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撂在床边上。在这个近乎赤贫的家里,已经十四岁的女孩和父亲只有一条被子。一台别人送的旧电视,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在人们看来,这样一个家庭,借贷50万元归还100万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记者:以后能还得出来吗?
海霞:我也没有想过这么多,我想如果要还的话,肯定能还清的
而这个张海霞贷款50万,并不是为了自己,为的是这个25岁的年轻人。他叫祁健,河南漯河市人,2005年7月刚刚从西安轻工学院毕业,工作一年却不幸患上了急性非淋巴细胞型白血病。
医生:要想彻底治愈的话,那骨髓移植是唯一的办法。
祁建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省吃俭用供养他上完了大学,盼望他工作后,能改善家里的条件。两位老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一个沉重的打击。
实况:
记者:这个照片是在北京拍的吧,看那个时候笑得特别灿烂。
祁健父亲:我们希望唯一就在这个孩子身上,所以一旦这个孩子出现其他问题,我们确实不敢想象。
而对于祁健来说,刚刚大学毕业,又新处了一个女朋友,本该是施展才华,享受青春的阳光岁月,如今却必须在医院的病床上黯然度过。
祁健:好多事情自己没去做,没去尝试过,年轻人想出去闯荡的欲望特别强烈,但想到自己得了这种病以后,那时候当时的状况就把所有的梦想全部击碎了。
一次次的化疗侵蚀着祁健的身体,在开始治疗的时候,祁健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但是,他求生的欲望却是那么强烈。2006年9月底,焦急地等待着骨髓移植手术的祁健,听到了医院找到配型的骨髓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全家人喜出望外。
祁健:那天看到我骨髓配型成功了那个报告单以后,那个喜悦是非常久违的那种。
祁健女友:感觉他还是有种求生的本能。
祁健得病后,感情深厚的女朋友不顾自己家人的强烈反对,在他的身边守候,给了祁健很大的安慰。但是眼下治病最急需的就是钱,这个家对此是一筹莫展。祁健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全家人的月收入加在一起不到九百元,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已经倾其所有,根本无法承担几十万元的骨髓移植手术费。
祁健:梦想就是想做骨髓移植,但是知道家里这个不太现实这个事情。
医生:骨髓配型配上了,就因为经济的问题做不了骨髓移植,我认为挺可惜的。
在祁建的家乡漯河市,许多人对祁健伸出了援助之手,祁健收到了捐款6万多元,然而,这笔钱在支付了日常治疗费用后,总共还剩下2万多元,相比骨髓移植需要的几十万手术费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为了筹钱,为了救儿子,祁建的母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到漯河市商业中心最热闹的地方乞讨。
祁健:在最繁华的麦当劳的门口给人跪下了,但是那天只筹了200元钱,因为知道妈妈筹钱那么困难,也想到放弃,也就不愿再拖累他们,因为感觉他们太难了。
疾病的折磨,家人的痛苦,那种看到了希望却无法实现的绝望,让祁健心灰意冷。他对自己的母亲说,不想继续治疗了。放弃治疗,意味着放弃自己的生命,祁健做了这样痛苦的决定。但是在打定主意以后,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两万块钱,祁健心中涌上来一个想法,他决定捐助一个贫困学生,每年500元钱,直到受助者大学毕业。
祁健:在自己有生之年里,想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想去回报这社会一点什么。
祁健女友陈庆伟:有爱心的人给他捐了一部分,但是对他说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也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他想把这个爱转移,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祁建辗转找到了当地《东方今报》的记者王耀成,请他推荐一名贫困学生。
王记者:反对,肯定反对。当时非常难受,可这是他的心愿,就在这种情况下你不给他完成这个心愿,自己良心也过意不去。要完成心愿,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在祁建一再坚持下,王耀成通过慈善机构找到了确山县中店小学的张海霞。张海霞正在读六年级,父亲患有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离婚后就改嫁了。从8岁时起,小小年纪的张海霞就承担了家庭所有的事情。
实况:给父亲做饭送面
海霞:他不会走,也不会生活,都是我照顾的。
记者:照顾爸爸辛苦吗?
海霞:辛苦也辛苦的,习惯了,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很辛苦,习惯了也不觉得多辛苦。
村民李翠玲:她不愿意在嘴上表现出来,不愿意在脸上表现出来,平时都是埋在心里。
海霞班主任陶用军:我去过她家两次,看了让人落泪,要做饭,还要伺候她父亲,觉得一个13岁的女孩子,说实在的,就是一个大人也顶不住,更别说干农地里的活了。
既要承担繁重的家务,又要照顾瘫痪多年的父亲,6年来尽管这些事情占用了大量的时间,但张海霞的学习却一直很优秀。
海霞班主任陶用军:这个女孩子很乐观,而且成绩在班里还是数一数二的,学习那么好。
祁健决定拿出自己治病的钱,资助海霞,可当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父母时,却遭到了他们强烈的反对。
祁健母亲:我说孩子你的钱治病目标那么远你还要给她也是要饭来的钱。
祁健父亲:如果是咱没有这个病,资助给小孩,确实无所谓的事情,因为这个事情咱的了这个病咱也需要很多钱,所以咱确实想不通。
但是,2007年1月8日一大早,祁健还是瞒着父母,和记者王耀成一起,乘了2个多小时的车,走了几里的山路,来到驻马店市确山县三里河乡张沟村,找到了张海霞的家。
祁健:我感觉从见她第一眼就是她那种自信的眼神,包括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这种眼神。我非常受鼓舞。
王记者:祁健把钱给她,说你一定要好好上学,我资助你定了,认你这个妹妹了
海霞:给我家里这么多钱,可能他也是一个好心。
祁健:我还告诉她你好好学习,哥哥一直去资助你,资助你到大学毕业,直到有工作能力的时候。
王记者:心里非常难受,但是我们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怕海霞和她爸知道(祁健生病)这个事,因为祁健说了,直到这个孩子大学毕业才把这个秘密揭开。
城里的大哥哥愿意资助自己,有了这500元钱,就能安心读书了。这让海霞特别高兴,那天她给祁健作了馍馍,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也就在1月8日这一天,祁健的家人一整天都在焦急地寻找他,直到晚上6点,祁健才回到漯河市中医院的病房。祁健的父母正要责备他,细心的母亲却发现了儿子的变化。
祁健母亲:心情跟平常不一样,就跟个小孩一样的,他高兴得不得了。
祁健女友:做了一件对社会对海霞感觉还有帮助的一件事,挽救了一个失学儿童,他这样说的。
从海霞家回来,祁健真的变了,求生的意志重新唤起,他主动吃药、吃饭,对于医生的各项治疗也积极配合,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祁健母亲:有一天在化疗室里很难受,他跟我说妈,我一定得坚强的治下去,我说为什么?他说我资助了海霞,我要把我的病治好以后,帮助海霞完成学业。他一说这样的话以后我感到很惊讶,我说原来是这一块支持他的力量的。
祁健:我感觉从她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一个13岁的女孩对生活一直的这种坚强的意志,也鼓舞着我继续走下去,继续坚强地去生活。
让祁健料想不到的是,2007年2月3日,远在100公里外的海霞,和他行动不便的父亲一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病房里。
祁健:来看我,她那个时候要把钱退给我。
原来祁健当初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他不希望海霞知道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可海霞还是知道了。
海霞:从报纸上知道的。人家得了有白血病,尽管帮不上什么忙,都不要他的钱,把钱退还给他,叫他治病。
祁健:我跟她说,哥哥不会要你的钱,这个五百块钱对你的意义可能比我要重得多,你接受哥哥的一个心意,接受哥哥的一个希望吧。
海霞:他说虽然他得了病,但是他捐助我那五百块钱,他一点都不后悔。
病房里,两人为了500元钱争执着,看到祁健神色凝重,海霞突然做出了一个举动。
海霞:拉钩。
记者:为什么要跟他拉钩呢?
海霞:我跟他说叫他好好治病,一定要好起来。
祁健:我们都承诺,我要坚持下去把病看好,你就坚持下去只要好好学习能考上大学。
病房里,两个同样需要帮助的人,用这种方式互相许下诺言,一个要好好治病,一个要好好读书。在离开医院的时候,海霞交给了王耀成一封信,恳求他帮自己一个忙。信写在一张作业纸的反面,信中写道:再有十年,我就能大学毕业找工作了,但那时,我还能见到祁健哥哥吗?我苦苦想了想,决心贷款来救助祁健哥哥,通过报社向全国、全世界寻找好心人或爱心银行。说祁健哥哥的移植手术需要30万到50万,我就借款50万元,按10年最高利息写个欠条100万的欠条,我大学毕业后会用一辈子的努力工作去挣钱偿还,说话算数。
王记者:海霞可能不知道50万是什么概念,100万是个什么概念,她没见过太大的钱,她只知道救祁健,
海霞:祁健哥哥他得了白血病,可拿他的救命钱来资助我,就想尽自己的一份能力去帮助他。
王记者:一个孩子作出这样的决定,可能我是成人我做不出,但一个孩子做出来了,一个多大的震撼。
海霞的信被报道以后,她的这个异想天开,被许许多多的新闻网站转载,人们钦佩、赞美或者诧异、怀疑。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王记者:不少网上都说这是一个无知的,不能实现的,这就是一个童话,一个小孩的一句玩笑。
在几乎所有人看来,张海霞的愿望固然美好、善良,但是它可望而不可及。它就是一个天真的童话般的梦想。然而海霞写信1个多月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实况王耀成:你知道不知道,有一个美国的老板,要资助你,没事,应该是好事啊。
和王耀成联系的,是一个叫崔英的海外华人,在美国纽约一家证券公司工作,她看到了纽约《世界日报》转载的张海霞和祁健的故事,深为感动,决定捐款3万美金给祁建治病。崔英表示,这笔钱由她借给海霞,帮助她实现愿望。不过这笔贷款没有偿还期限。
海霞答:我想过愿望一定能实现,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祁健女友答:感觉好象是童话里的故事又实现了,感觉这个,有点不可思议。
崔英在3月12日回复《东方今报》记者的邮件中说:我本想贷款50万给她。让她用那50万元人民币给祈健治病。我相信她是个负责的,有出息的孩子。我不喜欢说空话、大话的人,我想帮海霞成为说得到做得到的人,所以,我觉得贷款比捐款更有意义。
海霞:说到做到。
祁健:我觉得这个事情对一个13岁的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记者:为什么?
祁健:觉得接受不了,觉得对她的负担太重。
祁健母亲:孩子都够苦了,将来还要这么大的负担,我不愿意
祁健女友:海霞,我们资助他上学,如果还贷款的话我们也会和她一起还的,不会让一个孩子这样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这么大的责任。
海霞答:也不后悔。
这样的结局恐怕是谁也想不到的。目前,祁健正在为骨髓移植手术作着最后的准备。海霞则依然在一边学习,一边照顾父亲。这份跨越地域和血缘的爱心,这个现代社会里的真实童话,将会鼓励着他们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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