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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实录——“半截人”也是我的夫(组图)

  一起车祸让丈夫变成“半截人”,妻子一千多个日夜悉心守护。这个45岁的坚强女人平静地说,不管他是不是“半截人”,他都是我的丈夫,我们应该一起渡过难关。“不管他是不是‘半截人’,他都是我的丈夫,我们应该一起渡过难关。”周爱群用手轻抚丈夫的脸颊,平静地说道。此时,躺在妻子怀里的彭水林已经安逸地打起了瞌睡,脸上流露着幸福的笑容。作为一名记者,我有机会多次走进这对夫妻的生活,一次次地聆听,一次次地感动,但是我今天想说的和新闻和职业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说说“半截人”彭水林背后这个坚强的女人。
周爱群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丈夫能好好地活下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一切手术后他成了“半截人”1999年,湖南湘乡人彭水林,只身一人怀揣着梦想来到了深圳,一个月1000多元的收入,加上在老家长沙的妻子也在做一份工,维持家里的日常生活,给儿子交学费已经足够。“儿子能考上大学,自己能有一份自己的生意……”彭水林的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可是,正当他和妻子朝着心中的目标一步步迈进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这一切。这场可怕的车祸不仅夺走了彭水林健康的身体,也改变了妻子周爱群和儿子的命运。2004年3月9日,对彭水林一家来说,是一个永远难以忘记的日子。这天中午,在深圳打工的彭水林步行横穿马路时,被一辆急速驶来的大货车撞在路中间的水泥隔离墩上,彭水林被拦腰碾成两段,骨盆以下的肢体完全粉碎。经过医院坚持不懈地抢救,他虽然活过来了,但他的肝脏器官、盆骨及两条大腿全部在车祸中碾碎,已经无法修复,进行截肢手术后,彭水林成了“半截人”,曾经162厘米的身高只剩下78厘米。
彭水林希望生活能够自理,让妻子省点心

  在火车上,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到医院时丈夫还在抢救2004年3月10日,当彭水林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他远在长沙的妻子周爱群接到了深圳布吉医院打来的电话,“医生在电话里告诉我,我丈夫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救治,希望我抓紧时间赶到医院。我问医生丈夫伤情严重吗,医生没回答我,只是让我想办法尽快赶过来。”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出奇地平静,让周爱群错觉可能只是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交通意外。
当晚,周爱群就坐上了去往深圳的火车,坐在车上,周爱群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3月11日上午,当她匆匆赶到医院时,丈夫还在抢救,周爱群只能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很恍惚,护士和医生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可她好像都看不到,她感觉像是在一个梦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无助而焦灼,生活好像把她推到了一个角落,一切都突如其来,一切都那么茫然,一切都是未知的……当时我全身仿佛被雷击一般丈夫惨状惊呆了妻子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周爱群强迫自己冷静和坚强起来,她开始努力从医生们出入病房时匆匆的脚步和严峻的表情中捕捉信息,“丈夫也许不仅仅是遭遇了简单的车祸。”周爱群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虽然周爱群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医生允许她进病房探望丈夫时,她还是惊呆了。“进入病房时,我丈夫的身体上盖了一床被子,看不出来到底哪儿受伤了,当医生揭开被子,我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躺在病床上的丈夫只剩下上半身,肚子周围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下半身已经没有了。”事后,周爱群形容当时的心情时说:“当时我全身仿佛被雷击一般,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和我朝夕相处生活了20多年的丈夫。”“不可能、不可能……”周爱群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以后,丈夫依旧四肢健全,儿子依旧在学校里努力读书,而她在家里做好晚饭,等待丈夫和儿子的归来。但是惨痛的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不是逃避,就是面对,周爱群选择了后者。“我愿意付出后半生所有的时间照顾他,只要他活着就行,起码我每天能看到他,和他说说话。”
一千多个日夜,周爱群一直陪在丈夫身边。

  每次说谎,心都好似针扎一般无奈“欺骗”丈夫40天为了减轻彭水林的痛苦,配合医生的治疗,在治疗的前40天内,彭水林的双手被固定在病床两侧的铁架上,身体也被固定住,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丈夫能开口说话时,第一句话就安慰我说他没事,等伤好了可以继续打工挣钱养家。接着,他又叹息,因为受伤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听到丈夫的这番话,周爱群的心里像刀绞一样疼,可是她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在治疗过程中,彭水林也感到了一点不对劲,他一次次地问妻子,自己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但是周爱群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丈夫的病情随时有可能恶化,危及生命。“我怕告诉他,影响他的情绪啊!”“丈夫说,咱们都是20多年的夫妻了,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能承受住,不然你就是在骗我。”丈夫的一次次追问,让周爱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毕竟她和丈夫一起生活了20多年,夫妻之间一直相互信任,坦诚相待。可现在,她只能一次次用谎言安慰丈夫,“每次说谎,我心里都好似针扎一般。”最后,经过医生的同意,周爱群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丈夫,这时,已经是车祸后的第40天了。他说自己是废人,不想连累我丈夫绝望多次想自杀当时,兜住彭水林身体残端的,是一层从头部移植过来的皮,那层布满伤疤的皮下,裹着的是彭水林出车祸翻露出来的脏器。肚脐眼右侧的一个套着小袋的便孔是医生为他造的人造肛门,用来排泄大便。而背后两根伸进肾脏的导尿管则用来排尿。彭水林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情绪跌落到极点,处于绝望状态。“他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留在世上只能连累我和孩子,多次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想自杀。但都被我及时发现制止了,后来我便寸步不离他。”以后的日子里,周爱群守在丈夫的身边,扮演着妻子和保姆的双重角色。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彭水林顽强地活了下来,2005年3月19日,他和妻子回到了家乡湖南,因为考虑到老家湘乡的医疗条件不如长沙,他们一家就在长沙租房住了下来。他一疼,我就醒,他不疼,我也醒妻子三年没睡安稳觉20多平方米的屋子、简陋的家具,是彭水林一家在长沙的家。在这间出租房里,彭水林开始了新的生活。“刚刚回到长沙时,丈夫不能自理,每隔20分钟,我就帮他把身体翻转一下。”最初几个月,彭水林吃饭也要喂,后来,他慢慢练着用双臂支撑身体。吃饭时,彭水林先用一只手臂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夹菜吃饭,如果累了就换另一只手。后来经过锻炼,他手上有了力气,自己可以刷牙吃饭,还能支撑着33公斤的身体做俯卧撑,练习哑铃,强健身体对抗病魔。失去下半身后,彭水林常患有严重的幻肢痛,“他感觉自己的双腿还在,有一把刀子在割他的肉,非常疼。”周爱群说,丈夫疼痛发作的时间不规律,多数时间是在晚上。“他一疼,我就醒了,他不疼的时候,我也经常醒来,看看他的状况。而且,由于尿道引起的感染,他经常发高烧,随时都有可能因感染危及生命。所以,我必须得日夜守候。”三年来,周爱群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丈夫受邀来京,准备装假肢一家三口共渡难关在妻儿的悉心照料下,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彭水林慢慢好起来了。懂事的儿子为了帮父亲解闷,买来了一台黑白电视机。2006年3月份,周爱群和儿子花几百元钱制作了一辆铁架推车,推着彭水林出去散心。“我也曾多次背着丈夫,偷偷地流眼泪,毕竟我是一个女人。”周爱群说,但是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应该一起渡过难关,只要丈夫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们一家三口,仍是一个完整的、欢乐的家庭。出事后,虽然彭水林一家得到了很多亲戚朋友和好心人的资助,但是由于生活窘迫,不到20岁的孩子还是辍学了,“现在出去打工,每月能挣600元钱。”周爱群说,丈夫出事后,有不少人劝她离开。“但我怎么可能离开呢。”2007年3月18日,彭水林受中国康复研究中心的邀请,来北京接受康复治疗,并准备安装假肢。彭水林说,等安装好假肢后,回到长沙希望可以开个报刊亭,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家人。当我与这对夫妻告别时,躺在妻子怀里的彭水林已经安逸地打起了瞌睡,脸上流露着幸福的笑容。实习记者陈鹏/文信报记者苏冠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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