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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于战火 相知于患难

  韦杰(1914—1987),壮族,广西东兰人。15岁参加白色起义,曾任红军师长,八路军旅长、太行军区第五军分区司令员、解放军纵队司令员、军长。建国后历任志愿军第三兵团军长、成都军区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新中国的建设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

而同样让人称道的是韦杰将军与妻子郭毅在烽火硝烟的战争年代建立起来的情深意笃的感情。

  相识于战火

  1940年初,中共陵川县委的“野火”剧团来到了该县的平城镇。与此同时,八路军——五师三四四旅六八八团也来到了平城,准备西进与晋豫边的唐天际支队合编。两个“团”在一个鲜为人知的山西小镇巧遇,身为“野火”剧团指导员的郭毅与六八八团团长韦杰都没有想到,这一巧遇便成就了他们的姻缘。

  六八八团是八路军主力部队,声名远扬,“野火”剧团团长王俭便提出要与六八八团联欢。韦杰一口便应承了下来,战士们东奔西走,日夜作战,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演出中,六八八团政委何柱成一眼相中了这个由最小11岁、最大17岁的半大娃娃们组成的剧团,对它起了“贪心”。

  演出结束后,何柱成找到王俭和郭毅,说:“部队要西进与唐天际支队合编,队伍要扩大,需要小文艺人才,你们剧团跟我们走吧,正式参加八路军!”王俭和郭毅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终于可以换掉带有“游击”细线的臂章了。原来,剧团虽然也发和八路军一个样式的灰布军装,也有“八路”两字的臂章,但这“八路”两旁却有两道细线分别缀着“游击”二字,一看就是“土八路”。郭毅尤其高兴,六八八团是红军的老部队,首长们虽然带兵打仗,但对“野火”剧团却很感兴趣,尤其那个叫韦杰的团长,看演出时,竟也不时绽出开心的笑容呢!

  第二天,何柱成又跑到“野火”剧团,动员他们跟着一道西进。王俭刚想表态,郭毅走上前说道:“何政委,我们当然都愿意参加八路军,可我们是陵川县委的剧团,还请政委跟太南地委宣传部长讲一下,好不好啊?”

  小姑娘年龄不大,想事情倒蛮周到,何柱成笑眯眯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不成问题,包在我身上好了!”果然,何柱成当天就和地委宣传部长谈妥,两天之后,王俭和郭毅就带着“野火”剧团随六八八团一道向西开拔了。

  1919年11月,郭毅出生在河南沁阳县的一个小山村里。郭毅在村内念了三年小学,剩下的三年是在邻村义庄念完的。由于受中共地下党员、教师周瑞麟的影响,郭毅接受了许多新鲜的道理,懂得了什么叫“革命”。很快,在另一个叫冯精华的地下党员的介绍下,郭毅加入了“民族先锋队”,从此走进了革命者的行列。

  家乡被日本鬼子占领后,郭毅在周瑞麟的帮助下,悄悄离开家,找到了中心县县委书记王毅之。在王毅之的安排下,郭毅又到了修武县,并在那里担任油印工作。

  修武县委是刚成立的共产党基层组织,基础偏差,因此很难抵御当地国民党地方武装的摩擦与破坏。因此,晋城地委决定将这里新参加工作的和生病的同志安排到基础较好的陵川县委去。就这样,在修武没工作多长时间的郭毅又到了陵川,负责收发文件、贴标语和发展党员的工作。当时,豫北地区频遭鬼子烧杀掳掠,一大批孤儿从豫北流浪到了陵川。陵川县委便将这批孤儿组成了一个“野火”剧团,并把郭毅调去当了指导员。尽管郭毅不过19岁出头,但她和团长王俭一道带着这群没有多少文化的小八路,仅靠一匹驮着幕布和简单道具的退役老马,转遍了陵川各个地方,用话剧、舞蹈的形式宣传抗日救国。

  辗转寻找革命道路的郭毅怎能不为成为八路军的一员而兴奋、激动呢!

  1940年2月,六八八团脱离——五师建制,正式与晋豫边区的唐天际支队合编为一二九师新编第一旅,韦杰任旅长,唐天际任政委,何柱成任政治部主任,冯精华任副参谋长。新一旅成立后,部队的女同志多了起来,革命时期的爱情故事也由此诞生了。与那个年代革命队伍中的爱情版本大差不差,韦杰和郭毅的爱情故事也首先由组织出面而开始。

  代表组织出面来找郭毅的是何柱成。这位细心的政治部主任,平素就对韦杰很关心,早在六八八团西进与唐天际支队合编的路上,他就产生了撮合韦杰和郭毅的念头。何柱成找到郭毅,以政治工作者简单明快的语言,扼要介绍了韦杰的情况。由此郭毅了解到,26岁的旅长是广西人,15岁就参加了红军,经历过长征,22岁时就是红军师长。

  组织上是出面了,但郭毅却不大同意。韦旅长是老红军、老革命,那么大的首长,这段婚姻适合自己吗?能成功吗?与此同时,郭毅的心中还有一个不便言说的顾虑。原来,韦杰眼窝深陷,一对眉毛又黑又浓。郭毅心想:这位旅长看上去就不和气,官大脾气大,肯定不好接近,和他在一起,自己以后肯定要受气!

  郭毅心中原本就有结,可韦杰每次见到郭毅,却偏偏仅打声招呼,多一句话也没有。最“可气”的是,韦杰有一次派警卫员到剧团问郭指导员在不在,没事的话就请她去旅部坐坐,谈谈话;可等郭毅真的去坐坐,韦杰除了“你最近忙不忙”之外,就再没说什么了。这令郭毅越发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然而,对一个人的认识,又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

  相知于患难

  郭毅任新一旅剧团指导员半年多后,被调到了军医处负责政治工作。她刚给战士们上了两次文化课,就被传染上了副伤寒。卧病在床的郭毅,整日高烧不退,为了防止交叉传染,她被隔离在一间茅草房中。低矮的茅屋里,一个黄泥土炕,上面再铺张磨得绽了边沿的炕席,这就是郭毅的病榻了。由于顿顿吃的都是苞米糁子,粗粝得难以下咽,病中的郭毅多么想喝碗小米粥呀。

  韦杰得知郭毅病倒的消息后,立刻赶往茅草屋探望郭毅。韦杰是个心细的人,他怕传染警卫员,便令他留在门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郭毅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勉强睁开眼睛,一看是韦旅长,不由有些焦急,烧得通红的脸更红了。她埋怨道:“唉呀,你怎么来了?我这病传染性很强,你快些走吧!”

  “我再等会儿……”见郭毅埋怨自己,韦杰一边嘟囔着,一边在破败的茅屋里焦急地踱起步来,“这可怎么办呀?该怎么办呀?”26岁的年轻旅长素以敢打硬仗恶仗闻名于世,现在却对病魔无可奈何。

  “你快走吧,快走吧,别传染了你!”昏昏沉沉的郭毅呢喃着,她的意识闪现了一个念头,和年轻潇洒的旅长的“恋爱关系”也许该画上终止符了吧?算了吧,反正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再说新一旅还有不少女同志。隐约之中,郭毅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难过还是惋惜,她说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像根不着边际的薄羽轻草,飞出了太行山麓,飞得很远很远……

  突然,坚实的地面接住了她!她感觉韦杰没有走,而且就在她身边!朦胧之中,郭毅再次感觉出韦杰仍是没有说多少话,可他没有离开自己,仍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在等待一场战斗的结局。不一会儿,旅部卫生处长走进了茅屋,这是韦杰派警卫员去叫的。韦杰急忙向卫生处长询问郭毅的病情,处长说这叫“副伤寒”,传染性很强。

  “有什么特效药没有?”韦杰焦灼地问。

  卫生处长苦涩地摇了摇头。“不过……”卫生处长接着补充说,“这病主要靠休养,最好吃点细粮,这时候病号抵抗力极弱,吃粗粮容易得肠炎。”韦杰听了,怔怔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无论是药品还是细粮,他这个旅长都拿不出来。他惟一能拿出来的,便是那超越级别、同志之间的爱!

  由于有敌情,郭毅被转移到了旅后方医院。郭毅刚到后方医院,左鼻孔便血流如注,怎么弄都止不住,把军医们都吓坏了,他们只好建议将她转送八路军总部医院治疗。郭毅听说自己要被转到总部医院,一下子急了。这个离家出走、投身革命队伍的女青年早已把新一旅当成自己的家了,因此她不想离开新一旅,不同意转院!

  郭毅的鼻血终于止住了,医生们也就没再提转院的事。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郭毅的伤寒病慢慢痊愈了。这时传出一个消息,说八路军总司令朱德要来新一旅的驻扎地陵川郭家坨。郭毅高兴坏了,想亲眼见见八路军的最高首长。不料,还未见到朱老总,郭毅的伤寒病又复发了!这一次,韦杰差点急疯了。

  韦杰派人四处寻找土医生,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土方子。但就在韦杰打算亲自为郭毅“治疗”的时候,部队有了任务,他必须带队出发。韦杰把大斗碗交给警卫员,做了详细的交待,还特别严格强调了注意事项。警卫员按土方子上面写的,终于制成了“无根水”。他把这汤药端给了郭毅。郭毅一仰脖子喝了个碗底朝天,虽然生鸡蛋的腥气使她难以下咽,但冰凉的井水的确又让她感到很舒服,更重要的是,这是旅长韦杰为她寻来的方子呀!

  郭毅喝了“无根水”冲的生鸡蛋,还真的治好了病。她这一场大病,前后生了3个月的时间。百日大病,使郭毅重新了解了韦杰。她觉得韦杰虽然不擅言辞,但很重感情,他既然能在我患病期间无微不至地关怀我,我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郭毅终于想通了!

  1940年秋天,韦杰与郭毅完婚。此后,这对相识于战火、相知于患难的夫妻共同生活了47年,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风雨同舟,甘苦与共,一直相敬如宾,情谊如初。

  《世纪风采》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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