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跃龙腾
与老友一起品味昔日书法作品
苦
72岁的纪根惠是一位空巢老人，然而，她却不能像其他老人那样每天早晨到公园晨练或者傍晚到广场上跳舞、扭秧歌，那样自如欢快的生活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被类风湿病折磨着，从2003年开始手指、脚趾出现变形、僵硬，情况愈演愈烈，到如今，她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还能稍许活动一些，勉强能拿筷子和勺，不然，吃饭就得靠人喂了。看着老人那畸形、僵直的双手，真让人对疾病的可怕不寒而栗。
1982年4月她感冒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吃些治感冒的药，一周左右就好了。可是，那一次她却连续低烧，伴有浑身疼痛……到医院经医生检查确诊为：类风湿病。当时，她的手指、脚趾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但随后变化慢慢出现了。
去年12月，她的一个脚趾变紫、流脓，出现坏死症状，经住院治疗才算“保全”了它，没有被切除。今年年初她在住院期间患上感冒，曾加重了病情，半个身子不能动弹，像半身不遂似的，经过治疗，现在恢复得还算不错。
不仅如此，这种没有特效药的、可怕的、世界性难治疾病已经开始侵袭她的肝脏、肾脏等器官。原本身体很健康的她，肌体的免疫功能越来越差，抵抗力越来越弱，容易得各种疾病。她说，医生告诉我，肝肾功能差并不是吃药的副作用造成，而是由类风湿引起的。这种由类风湿引起的肝肾病变基本是无药可医……
老人的叙述很平静，但那无可奈何的神情就在她的眼神里，她那倒不尽的苦水就漂浮在言谈话语之中……
辣
辣
是一种令人无法承受的滋味儿。
她说，这种滋味儿我尝得太多了，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发烧。我的体温曾每天38℃，连续烧了3个月！发烧伴着关节疼痛，那种疼是往骨头里钻的痛苦，真让人受不了啊！就感到生不如死……唉，我现在成了“药罐子”，吃一段时间就得换药，不然，效果就减弱。
类风湿病，其实就是一种免疫力低下症。免疫力下降，病人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她的身体也变得“敏感”，一闹天气，就发烧。比如，春节过后，正月十五的那一场风暴潮和大雪，来袭之前她的身体就有了反应，浑身不好受，突然就发烧。最让她难以承受的是发烧之后，全身的关节都“僵”住了，不能动弹。不是你不想动，是你想动也动不了，连卫生间也去不了……
她说，有些朋友常夸我意志坚强，以顽强的毅力与命运抗争，我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坚强，其实，我也发愁，我也忧伤，只是我被这病逼得想明白了：既然摊上这病，你愁也没用，还是得面对它。发烧、难受的时候不想吃饭，我就尽量往下吃；能吃饭的时候，我就尽量多吃，给身体补充些营养、储存些营养；能活动的时候，我就尽量多走动；比如，年初刚出院回家时，我走路非常吃力，在不懈的努力下，我现在能从屋里的这头儿走到那头儿，还能到阳台上溜达溜达呢！
酸
纪根惠心中最感酸楚的并不是疾病本身，而是疾病使她的手指变形、僵硬，她想写字，却欲写不能！
没有什么比不能写字更让她心里边发酸的了！
退休之后，56岁的她迷上了书法，勤学苦练了将近16年，她曾经在《天津日报》等多种报纸杂志发表了20多件书法作品，还举办了5次“家庭书法展”。那是多么热闹而红火的场面呀，她家的居室和走道全成了“展室”，挂满了她的书法条幅等等作品，书法班的同学和社区的邻居及亲朋好友前来祝贺参观，大家在一起赏析作品、交流经验，其乐融融。尤其是当看到自己写的字被喜爱的朋友一抢而光，她美得半夜里睡觉能笑醒了……
可是，那一切的一切，如今只能到回忆中去寻找、去体味了，这让她怎么能心里边不酸得慌呢？
写字，曾经是她与疾病做顽强抗争的精神支柱，也是她的生活寄托。
她说，这么多年，我写字上瘾了，不能写字太遗憾了。去年年底，我还能写字，年初的一场病就让我拿不了笔了。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也有信心，我能慢慢恢复，只要我的手腕没僵硬，我就能写。不管写得好不好，只要能写，哪怕一天只写一个字也行。
一位患病的老人，唯一的奢望是能拿着毛笔写字，对于健康人这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她做起来却是非常非常艰难。
甜
尽管备受疾病的煎熬，老人依然能够笑对生活，因为，活着就是幸福！
老人学习书法这十几年，也是她病情不断加重的过程，但她以乐观的精神笑对生活，譬如，她还患面神经痉挛症，久治不愈，现右眼视力0.1右眼皮经常抬不起来，睁不开眼，对此，她书写“独目观帖，残指挥毫”的条幅以自嘲。
老人的生活很有规律，除了发烧或住院的特殊情况，她每天7：00以前起床、8：00吃早饭、12：00吃午饭、下午6：00吃晚饭。吃过早饭，吸一会儿氧，然后看报、做室内活动、再看一会儿报，午饭后半小时，做轻微活动，然后午睡至3：00吃水果、听新闻，晚饭后看电视，晚上9：00入睡。她能与疾病抗争多年，有规律的生活算是一条基本经验。
她说，我心里挺满足的，除了这病，我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有保姆每天24小时陪伴、照顾她的生活。女儿一家住得离她不太远，女儿经常来看望，陪着母亲聊天，帮助料理生活、买药、领工资等等，每逢周六，女儿和外孙女还来家里顶保姆的班，以便保姆回家休息一天。
儿子一家远在深圳，儿子与母亲保持着“热线”联系，随时了解母亲的身体状况。
让老人最感到甜蜜的当然是春节时的阖家团圆，一家人共吃团圆饭，尽享天伦之乐，那真是幸福啊！
让老人感到甜蜜的还有许多热心人的热忱帮助，她说，住在我对门单元的王方老太太也是空巢老人，前几年，我还没雇保姆的时候，她就帮忙给我买东西，我因脚趾畸形，一般的鞋穿不了，她就到处给我踅摸宽松肥大的鞋。近六七年来，因行动不便，我的暖气费、有线电视费等都是年近八旬的王方和张锁兰替我交的……
80岁的何健老太太经常买了菜给我送来，而且给钱也不要，总是问我有什么困难。他们也是老人呀，却这么关心帮助我，真像亲姐妹一样。
像这样的好邻居、好朋友还有许多，我得到这么多的爱，我感到心里甜滋滋的。
我好好活着，就是对这种关爱最好的回报。小毛笔拿不住，握大笔也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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