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村官贪污受贿诈骗500余万 补偿款是主来源

　　村官“巨贪”背后的司法缺失

　　核心提示

　　提起村官，人们常常不以为然，认为是个芝麻大的官，很难与“巨贪”联系在一起。但郑州市惠济区老鸦陈街道办事处师家河村原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刘国照，却把村官的权力发挥到了极致，成了一名“巨贪”。

他利用协助政府从事土地征用补偿费用的管理工作，采用重复、虚列补偿项目等方法，骗取、侵占国有赔偿款316万元；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在签订、履行合同过程中，采取隐瞒工程量等方法，骗取对方当事人工程款248万元。

　　日前，随着被告人刘国照等3人的一审判决和上诉，村官职务犯罪的暴富心态被揭开了。一个小小的村官缘何会有那么多的空子来钻呢？采访中，一些法律界人士认为，刘国照之所以出事，除了其本身的主观原因外，管理制度缺失、司法关注度不够也是重要原因。

　　案件

　　补偿款成了“唐僧肉”

　　2003年郑邙干渠进行改造，时任郑州市惠济区古荥镇副镇长的屈小春受组织上的委托，负责协调郑邙干渠经过该镇几个村庄的拆迁补偿工作。时任郑州市自来水工程公司第三工程处技术科科长的张胜勇受单位委托负责郑邙干渠的拆迁补偿工作。而刘国照则是郑州市惠济区（原邙山区）老鸦陈街道办事处师家河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协助人民政府从事土地征用补偿费用的管理工作。

　　3个贪婪的、不同身份的人共同盯上了“补偿款”这块“唐僧肉”，不约而同地打起了歪主意。2003年4月25日，屈小春以古荥镇土地所的名义，套取莲菜池硬化底补偿款54万元，并将该款存入了郑州市商业银行南阳路支行。2003年6月，屈小春调到惠济区创建办任副主任，屈小春给原古荥镇镇长朱清杰（另案处理）打电话，建议将该款给师家河村委，到时候给大家弄点好处费。后刘国照以师家河村委的名义开具了一份收据，经朱清杰签字后，屈小春即将54万元的存折交给了刘国照，后刘国照到银行分两次将该款取出。

　　各类补偿款都要占

　　几个臭味相投的贪婪者勾结在一起，一笔笔补偿款如同流水一样落进了他们的口袋。2003年4月25日，刘国照、屈小春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套取鱼池、莲菜池、五中路、水渠等附属物补偿款83万元。2003年6月9日，刘国照、屈小春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套取塑料大棚补偿款76万元。两人在大肆贪婪的同时，不忘感谢张胜勇在补偿过程中给予的帮助。两人从公款中取出25万元和价值6．8万元的奇瑞牌轿车送给了张胜勇。

　　这3人中，最贪的当数村官刘国照。2003年郑邙干渠三级普查补偿后，被告人刘国照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虚列补偿项目，套取补偿款118万元。其于同年6月25日，套取围墙、水屯、水渠、大田地、城墙北菜地、柏油路、坟等附属物补偿款22万元；同年9月23日，套取平房、五中煤渣跑道、土路面、村电线杆等附属物补偿款54万元；同年12月1日，套取莲菜池、鱼塘第三季补偿、柏油路补偿款28万元；2004年1月18日，套取莲菜池产量、永久性占地、转围墙、井及其他7项附属物补偿款13万元。

　　刘国照不仅想办法套取国家给的补偿款，连应该补给村民的辛苦钱，刘国照也不惜冒名领取。2002年1月，师家河村五组出资约30万元在村南修莲菜池一个。2002年4月份，该池承包给了郑州市寺坡村村民任贵全，任贵全一次性支付了3年的承包款4．7万元，并经营至今。2003年郑邙干渠工程临时占地，补偿此池11．6万元，刘国照利用职务之便，将该款全部冒领，据为己有。

　　欺上瞒下诈骗248万工程款

　　打着处处为村谋取利益的旗号，欺上瞒下，诈骗248万元工程款就是刘国照的谋财伎俩。2003年4月份，郑邙干渠自北向南铺设到师家河村西时，按施工计划管道需穿过师家河村九组、三组、十一组地段的3个土岗，部分群众以顺坡铺管道影响卖土为由，阻挡干渠施工，要求管道铺设于地平面之下。施工方据此向项目管理部两次打报告，要求改变管道施工计划。

　　这时，刘国照以每立方米1元钱的价格将干渠经过的三组、九组、十一组的45米之内土方买下，并安排人将土方挖走。后又背着村里其他村干部，以挖土是为邙山干渠施工为名，向自来水公司施工单位索要工程款。到了10月，刘国照以村里的名义与自来水公司项目管理部、工程公司谈判协商，商定土方10．3万立方米，每立方米24元钱，共计价款248万元。11月初，刘国照又以邙山五建名义与自来水工程公司签了248万元的工程合同，合同签订时间提前签到2003年4月24日，工程内容包括挖土、倒运、存放、回填4项。后自来水公司谈工程款事宜，村干部也不知情。该土方工程根本不存在倒运河回填问题。

　　刘国照就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以为村里谋利益为名，掩盖挖土、卖土的经营情况，还掩盖不可能倒运、回填的事实，骗取郑州市自来水总公司248万元。

　　庭审

　　分赃“好友”法庭上翻脸

　　一审庭审中，3名被告人针对检察机关所指控贪污、诈骗、受贿等罪名相互推卸责任。

　　刘国照在供述中称，54万元是屈小春和张胜勇虚列的钱，后其帮屈小春将钱取了出来；而屈小春供述，“54万元的补偿我没有参加核查，是张胜勇和刘国照算好的，补偿应当是刘国照和张胜勇提出来的”。张胜勇则供述，“这是刘国照、屈小春以硬化莲菜池底、莲菜地产值为借口向项目部提出重复补偿请求，还阻止工程施工，我同他们交涉但没有结果，后经项目部研究决定，双方签订了补偿协议”。

　　针对54万元补偿款的分配去向，刘国照说：“两次取款都是屈小春和我一起去的，去之前都是屈小春给我盖好古荥镇土地所公章，我拿着盖有他私章的取款条到银行柜台，在条后面签我的名字，将款取出来。第一次取出来的30万元我给屈小春了；第二次24万元取出来后，屈小春拿走了几万元并安排我给朱清杰送去了10万元，剩下的大概有10万元我自己用了。取款前屈小春没说钱咋用，都是取出来后，屈小春让我咋用我咋用。”

　　索贿行贿说法不一

　　郑邙干渠改造工程中，张胜勇受郑州市自来水公司委派，在郑邙干渠项目部征迁协调处从事拆迁协调工作。在具体负责师家河村征迁补偿工作中，张胜勇明知部分补偿项目系刘国照、屈小春在三级普查后重复补偿、虚报补偿，仍在附属物清查登记表上签字予以认可，并帮助办理补偿手续，从中收受刘国照、屈小春所送现金25万元及奇瑞牌轿车一辆。

　　针对这一事实，刘国照供述：“2003年6月，张胜勇给我打电话，让给他准备10万元，我让他到我家把钱拿走了；2003年7月，我通过屈小春给了他15万元，我是在南阳路的一家银行把钱给屈小春的。2004年三四月份，我给了张胜勇一辆奇瑞牌轿车，这车是张胜勇主动找我要的。”

　　“张胜勇给我打电话，让我问刘国照要好处费。”屈小春说，“2003年六七月份，刘国照和我联系，说张胜勇帮不少忙，让我交给张胜勇15万元好处费。当时刘国照从银行取出15万元钱交给我，我给刘国照说张胜勇在那边站，刘国照看了看就走了，我把15万元交给张胜勇后也走了。”

　　而张胜勇供述：“在关照刘国照、屈小春的同时，他俩都说要给我意思意思。刘国照和屈小春给我钱物时，我想他们也占便宜了，我就要了。在整个过程中，刘国照给过我10万元现金和一辆轿车；屈小春给了我15万元现金。”

　　主动退赃保了一条命

　　案发后，检察机关从刘国照处追回赃款160万元，包括冻结其个人账户资金140万元及刘国照私设账号利息3万多元，扣押刘国照现金3万元，并从郑州市公路工程公司追回刘国照的工程款31万元，其中17万元清偿师家河村5组、11组的土方款，剩余13万元予以扣押；扣押刘国照三菱越野车、压路机（价值33万元）各一辆；刘国照的家属主动退缴价值88万元的挖掘机一台及装载机两台。

　　检察机关从屈小春处追回赃款11万元，屈小春主动退出赃款10万元，另冻结其所设土地所账户利息3600元；检察机关还扣押了张胜勇所得奇瑞牌轿车一辆，张胜勇主动退回赃款18万元。

　　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被告人刘国照作为村委会主任，本应尽职尽责，忠诚维护村民利益，但利用协助人民政府管理土地征用补偿费用的工作便利，伙同他人或者单独贪污公款共计316万元，本应判处死刑；其合同诈骗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本应判处无期徒刑，但考虑其能够配合追赃、主动退赃，故在上述法定刑幅度以内酌情从轻处理，依法判处决定对其执行无期徒刑，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依法判决屈小春犯贪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5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0万元。依法判决张胜勇犯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1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5万元。赃物赃款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反思

　　新农村建设更需法治

　　“村官犯罪案件近年来逐年上升，涉案金额越来越大，已经成为破坏农村社会和谐的毒瘤。”采访中，当时在一审中出庭公诉的郑州市检察院公诉一处的检察官刘远荣说，村官腐败案涉及的款物主要有救灾、抢险、扶贫、防汛、土地和工程补偿款等，这既阻碍了村集体经济发展，又激化了干群矛盾，因此易引发群体上访事件。

　　村官腐败现象严重，除了村官的主观原因外，管理制度缺失、司法关注度不够也是重要原因。一名法律界人士说，我国建立村民自治制度时间不长，如何在确保村民自治的基础上落实对村官权力的有效制约，还缺乏经验，村委会权力行使在许多地方处于失控状态。司法机关往往对村官违法犯罪行为不够重视，或者因为查处难度大而使一些问题从轻处罚，甚至不了了之，放纵和助长了违法犯罪。这两方面的问题都需要尽快解决。

　　“应当看到，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已经使村委会的权力明显增大。要遏制村官腐败现象，必须在确保村民自治的基础上加强对村级管理组织的权力监督制约，堵塞村官贪污、挪用公款的漏洞。建立合理的个人收入分配机制才是预防村官腐败的重要措施。”刘远荣说。

　　□安报记者吴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