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号贩子太可恶了，他们把儿童医院的号控制在手里高价出售，迫使那些经济不宽裕的家庭不得不连续熬夜排队挂号，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的哥黎师傅给本报打来热线，希望媒体对号贩子曝光，为此记者连续一周在北京儿童医院进行了暗访。
4月5日
保安对号贩子视而不见
4月5日凌晨4时，记者来到位于西二环边的北京儿童医院门诊大厅，只见放号台前已经排了100多人。一位来自安徽的中年男子说，他头天晚上9点就来排队了。
“现在我困极了，不过只要能挂上号，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记者发现，排在前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头天晚上来的。
清晨6时，不断延长的队伍已经在大厅里拐了一个弯。一个30多岁、穿着西装的男子走到队伍后面，小声地挨个儿询问排队的人要不要插队。“只要出100元，就能保证你插到前面。”有人表示怀疑:“前面不是有保安监督吗？”男子回答:“那你就甭管了，我保证你能插到前面就是。”
清晨7时，门诊开始放号。刚才的男子领着个留胡子的家长走到了队伍的前列，尽管旁边有5名保安在现场监督，可这位家长竟在众目睽睽下安然地插在了队列中，他身后一名40多岁的男子没有任何不满，好像还挺“配合”。很快“插队”的家长就拿到了号，然后去挂号窗口挂号，站在一旁的保安对此竟视而不见。
让记者感到困惑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这些号贩子几乎无视保安的存在，公然在排队的人群中拉生意，每次都有收获。
4月6日
号贩子有利益联盟
4月6日早晨8时。记者在门诊大厅看到，一位排了13个小时的辽宁男子终于挂到了神经内科的普通号，他疲惫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兴奋。记者了解到，神经内科的号、特别是专家特需门诊号非常紧张，需提前两天预约，有些家长周一约了号，到周五也不一定能看上。
于是记者假装在门诊大厅等人，果然一个50岁左右的清瘦男子很快凑上来问记者是否要号。记者问:“有神经内科的号吗？“对方肯定地回答:“绝对没问题，普通号200元，专家号300元，特需门诊号800元。”记者了解过，普通号只有7元，专家号14元，特需门诊也不过二三百元，号贩子的价格听上去挺“离谱”的。看记者犹豫不决，号贩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神经内科的普通号劝导说:“手续都办好了，买下你就可以进去看病了，神经内科昨天就没号了，你大老远地来肯定耽误不起时间。”
记者假装跟他讨价还价，并趁机聊了起来，旁边一个号贩子也凑过来聊了起来。据这两人说，整个门诊大厅共有30多个号贩子，“我们是一事的，价格统一，如果有谁擅自降价，我们会一起打他。”对方还“幽默”地表示，“做这行就像是做特务，心理素质一定要好，不是谁都能干得了。因为警察会管，我都折进去两回了，大不了蹲五六天。”
记者趁机向他们讨教，怎样才能搞到这么多号。其中一名号贩子得意地说:“普通号我们都是雇人排队，插队的人都是插在我们自己人的前边。我们在这儿是打过招呼的，会提供一部分利益。”说着他指着大厅门口一名保安说，“行有行规，我们实行的是利益共享。”
4月8日
群众演员演“群戏”
为了了解号贩子是怎样得到特需门诊号的，记者4月8日全程跟踪了一个号贩子的运作过程。
首先，这个号贩子在门诊大厅跟病人家属谈好价钱，当时谈的价格是500元。随后，号贩子领着病人家属走进大厅，让另一个号贩子陪着病人家属，他则出去打了个电话。10分钟后，他领着一位抱小孩的农村妇女和一对青年男女进来，乘电梯到了6层特需门诊的门外。号贩子本人站在特需门诊大厅外，那对青年男女领着抱小孩的妇女进去挂号。青年男女在分诊台办理手续，男青年还招呼抱小孩的妇女走上前去，让医护人员”验明正身“。办好所有手续后，几人出了特需门诊大厅，把号交到号贩子手中。号贩子转身下楼，把号交给了病人家属。
可就在最后关头，号贩子突然要求加价，将500元变成了800元，病人家属表示接受不了。很快，这张号被另一个号贩子领来的病人家属买走了。
4月10日
价格高因为需打点的人多
早晨8时，记者第一次看到保安将两个年轻人抓住，带到保安室讯问。可就在抓年轻人的现场，另一个号贩子对此毫不介意。
一个号贩子向记者兜售他们的生意经说:“一般来说，我们都是在电话中提前两天跟医院预约特需门诊，当天还得带个小孩进来证明给他们看，因为医院有规定，特需门诊必须带着小孩儿一起来。”这是事实，记者就亲眼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因为没有带小孩一起来，特需门诊的护士拒绝给他挂号，让他当场暴跳如雷。
但这名号贩子也说:“当然，我们跟医院的个别人有特殊联系，我们一般都是通过电话联系，从来不见面，这是规矩——不然万一被抓住，就对不起他们了。一般来说，一个专家每天看15到20个号，我们至少能拿到5个。当然这都是以个人名义合作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一张普通号要价200元到底是不是漫天要价？对于这个问题，号贩子坦率地说:“我们不指望一天卖很多号，一天只要卖3到5个号，收入基本上就有保障了。当然这分淡旺季，暑假的时候，我们一天卖5到10个号都没问题。至于特需门诊，一是票本来就难搞，另外要打点的人比较多，多要500元家属其实不吃亏。”
4月11日
无直接证据表明内外勾结
今天上午，儿童医院宣传中心一位负责人表示:“医院打击号贩子已经采用了很多措施，包括病人家属排队过程中医院会临时更换一次号码，目的就是不让那些雇人排队的号贩子得逞；另外有些紧俏的门诊也实行实名制，医院的派出所更是将那些有案底的号贩子拍照留档，以便及时发现他们。现在大部分号贩子都活动在复兴商业城和百盛附近，不太敢靠近医院，就是怕被医院的保安认出来。”至于是否有票贩子跟医院内部人员互相勾结的事情，该负责人表示，“目前还没有接到类似的举报电话，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类事情。”
对于如何解决医院紧俏科室供不应求的问题，这位负责人表示，总的来说供不应求的局面一时无法完全解决，但是医院会尽量增加这些科室的出门诊量，满足病人的看病要求。
同时他还提醒，很多病人家属从号贩子手中用高价买到号后，到门诊一看，才发现这些号跟大夫手中的号码不一致，“我们特意在门诊大厅有专门的提示公告牌，提醒病人家属不要上号贩子的当，但仍有病人还是会到票贩子那里买票。”
(见17版)金星/文J166安旭东/摄J130图为:号贩子正在向家长兜售高价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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