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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青年上演“出法国记”(组图)

  法国执政党“人民运动联盟”(右翼)党魁、内政部长萨尔科齐(左图)
法国民主联盟(中翼)的候选人贝鲁(中图)

  目前,法国总统大选最热门的三大候选人分别是来自社会党(左翼)的女性候选人罗亚尔(右图)
  2006年5月31日,在法国首都巴黎郊区的蒙费梅伊,一名消防员正试图扑灭车上的大火。当天,巴黎郊区发生的骚乱仍在继续。骚乱于5月29日晚发生,一百多名手持棍棒的青年向当地市政府办公楼及市长寓所投掷石块,并同警察混战。法国警察工会说,这是自2005年10月巴黎骚乱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暴力事件。(资料图片)
巴黎著名的景点凯旋门。

最新出版的《经济学人》杂志封面。

  曾经一度,在海明威等来自欧洲和美国的文艺青年看来,巴黎这个老欧洲的中心是一场流动的盛宴,是自己的梦想所在,见过一次就终生魂牵梦绕。而如今,巴黎却被媒体称作“梦想破灭大道”,大批法国青年开始“逃离”法国,到世界各地尤其是伦敦和纽约寻找盛宴,在他们看来,虽然法国的餐馆可以提供美妙的食物,但是服务和舒适度却很差,而账单又很昂贵。法国年轻人的失业率为欧洲最高,社会缺乏活力,种族歧视也让人窒息,有抱负的年轻人感到难以成就个人梦想。


  英国《观察家》杂志指出,法国年轻人如此大规模出走海外无疑是法国社会陷入深深困境的清晰信号。《时代》周刊最新一期欧洲版也刊登封面文章《出法国记》剖析法国年轻人才流失的深刻社会原因。4月22日,法国总统大选即将开锣。让人看到一丝希望的是,这些对法国现状曾经“以脚投票”的年轻人也踊跃参加投票,期望新一代政治家能给自己的祖国带来转变。而法国的三个主要总统候选人都在积极响应年轻人,希望在复苏法国经济、提高就业率方面有所作为,从而提高法国的活力和竞争力,赢回法国年轻人的心。

  专题文字:吕 云

  过去几年内,法国年轻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离开法国,上演了一场被《时代周刊》称作“出法国记”的“大出走”。

  据《巴黎人报》称,仅在英国的法国年轻人就有40万,相当于法国最大城市的人口数量。

  本报综合报道有这样两个法国青年,他们居住在法国的日子就像居住在两个星球上。赛尼是摩洛哥移民的儿子,来自法国东南部的瓦伦斯附近,住的是政府盖的解困房,在父亲的鼓励下,一路磕磕碰碰地读到大学毕业。不止一次,人们告诉他,他永远找不到一份工作。而与之相反,乔赞是土生土长的巴黎人,他上的是巴黎最好的中学,毕业于法国最有竞争力的精英大学,后来进军国际金融业。虽然有这么多的不同之处,但是,他们之间有四点是共通的:都是法国人,年纪都是三十出头,都很有抱负,而且,他们都已离开了法国,目前还远远不想回去。

  赛尼说,他是因为无法忍受伴随他长大的种族歧视而离开法国的,他首先去了瑞典,如今生活在伦敦,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咨询公司,主要业务范围是建议公司如何对待劳动力中的种族多样性,有好几家法国跨国公司都是他的客户。

  乔赞则在大学毕业后在德国工作了5年,返回法国后却吃惊地发现,法国已是面目全非:小集团的排外行为、守旧的思维方式都让他无法忍受。他很快就告别法国,来到伦敦商学院读MBA。乔赞说,他希望毕业后能留在伦敦工作。“在法国的生活质量还是挺高的,但是如果你又年轻又有抱负,那不是一个能让你获得成功的地方。”

  今非昔比,向上追溯两三代,那时的年轻人,无论来自欧洲还是美国,都信奉海明威的这句名言:“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到过巴黎,那么以后不管你去到哪里,它都会跟着你一生一世。巴黎就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如今,盛宴还在流动,流动到世界各地,与之一起流动的是越来越多的法国青年。乔赞和赛尼只是220万移居海外的法国公民中的两个。据法国外交部公布的数字,从1995年以来,那些在法国驻外大使馆注册的法国人的人数上升了40%。人们离开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更好的机会、更高的薪水、嫁给外国人等等。尽管220万这个数字只占法国人口的4%,但是一个惊人的事实是,这些法国人并不是追求国外舒适生活的有钱人、退休者,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有才华有抱负,年龄在20岁~30岁的年轻人。

  过去几年内,法国年轻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离开法国,上演了一场被《时代周刊》称作“出法国记”的“大出走”。不仅是领风气之先的巴黎,里昂、里尔、波尔多、马赛等城市都出现了人才流失的现象,许多年轻人都流动到了英国和美国。

  据《巴黎人报》称,仅在英国的法国年轻人就有40万,相当于法国最大城市的人口数量。

  2005年的一项权威调查显示,在海外的法国青年都不太想回国。其中,93%的人表示他们对新生活感到很满意,只有45%表示可能会在退休后回到法国。

  原因:法国青年为何出走?

  法国失业率居高不下、社会歧视严重和官僚习气浓厚是导致年轻人出走的主要因素。法国被认为是一个陷入僵化、停滞不前的国度,她对年轻人的希望、计划和梦想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本报综合报道法国年轻人为何纷纷逃离法国?法国历史上一向都不缺冒险者和旅游爱好者,但是跟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等国相比,法国没有大规模移民的传统,这是因为一直以来它就是个富庶的国家。对许多年轻人来说,他们移居国外的主要原因是感觉在国内无法施展抱负,或者对法国的社会模式深深失望。

  1 失业率高

  法国饱和的就业市场是导致年轻人出走的主要因素。法国年轻人的失业率达22%,居整个欧洲之首。有统计显示,年龄在25岁~30岁之间的法国大学毕业生有超过7%人失业,在欧盟是问题最严重的国家,而且超过欧盟失业率的一半还多。根据法国教育、培训和雇用研究中心的一项最新调查,在2001年毕业的2.5万名大学毕业生中,11%的人在2007年处于失业状态。而且,许多对年轻人适合的工作,甚至是技术含量非常高的工作,都是待遇很差的短期工。这是因为法国对全职员工提供了太多保护,导致公司除了临时工作外不愿意雇用新人。

  2005年,一名叫弗拉基米尔·高迪埃的法国大学毕业生在法国迟迟找不到工作,结果拿着一张单程票乘坐“欧洲之星”渡过海峡来到伦敦后的5天内就找到了工作。无比兴奋的他甚至将此经历写成了一本书,书名就是《终于找到了工作!》。

  而与高迪埃相比,吉拉·克劳东了解的类似故事更多。7年前,他和朋友一道在爱尔兰成立了一家职业中介公司。如今发展到有14名员工,为1000名法国人在爱尔兰找到了工作,仅2006年,就有300人。吉拉·克劳东说,许多来求职的人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学历很高但是缺少实际工作经验,这在法国是应聘的严重缺陷,另一类是富有经验寻找进一步升职空间的年轻人,而在法国,往往是要等到四十多岁才可能成为高级管理者。他的许多客户都到了谷歌、苹果等美国科技公司,它们正在欧洲扩展业务,急需这些说法语的人才。

  2 种族歧视严重

  年轻人的大规模出走被法国媒体看作是英美资本主义对法国社会福利模式的胜利。然而,比金钱和工作更重要的还有,种族主义、糟糕的居住环境以及法国社会的停滞不前,这些都是年轻一代离开法国的理由。

  亚西亚·泽穆拉跟法国的矛盾不在于年龄或梦想,而在于他的肤色和名字,他是第二代阿尔及利亚移民,如今在伦敦念书。泽穆拉移居国外是因为在法国既遭受歧视,又很难找到工作。24岁的泽穆拉是篮球运动员,在取得学士学位后,又来到巴黎攻读商学院。“我必须离开,因为我感觉自己都快得幽闭症了。我的很多朋友境遇跟我差不多:有好文凭但是失业。”

  尽管法国鼓吹多元化社会,为多元文化而自豪,但是实际上,法国在使数量庞大的移民融入法国方面的努力是失败的,2005年11月发生的种族骚乱就是明证。而一个多月前,种族矛盾再次激化,二十多个法国城市市郊发生青年焚烧汽车,跟警察发生冲突的事件,导致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法国官方指责暴乱是因为住宿条件差和警察实施高压手段所致。这股被压抑的怒火两周前又得到爆发:4月4日,在巴黎北火车站,一位非法移民因为逃票遭到警察的殴打,二百多名法国青年施以援手,跟警察发生冲突,冲突持续了7小时,国家也为此损失了几十万欧元的财力。

  马克·切布·孙(音译)是关注少数族裔的法国杂志《尊重》的主编,他说,越来越多的法国第二代移民选择离开法国,理由是“这里没有我的发展空间”。

  3 官僚习气浓厚

  这场“出法国记”中最令人吃惊的是新移民对留在身后的法国的评价:这是一个让雄心勃勃的人难以出人头地甚至无法生活下去的国家,这里不是任人唯贤,而是任人唯亲,这里的官僚习气浓厚,社会歧视严重。也就是说,法国,是一个陷入僵化、停滞不前的国度,她对年轻人的希望、计划和梦想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我不是那些朝自己喝过的汤里吐唾沫的人。如果机会多起来,我愿意回去。”32岁的弗劳伦斯·塞勒说。塞勒是一名营销专家,在东京待了5年后刚刚搬到伦敦。但是她说:“法国就像一个老贵妇。害怕失去的恐惧导致她差点瘫痪。”37岁的雅克·德古艾斯特说得比这还直接,他是塞勒的朋友,2001年,他在法国成立的一家网络公司在互联网泡沫中倒闭,他来到了东京。德古艾斯特说,他的经历比塞勒更悲惨,他根本不想再回到法国。“法国就像一个餐馆,这里提供最美妙的食物,但是服务和舒适度却是零,而账单又很昂贵。”

  此外,日益僵化的法国社会也让年轻人无法忍受,相对于西方其他国家的自由主义运动,法国还是刻板的官僚制度和严格的家长制作风的结合体。法律规定任何公司不得解雇年龄超过45岁的员工,否则将被课以重税,这就意味着,公司劳动力越来越老龄化,但是却无法改变现状向年轻人提供工作。自从1987年建立这一税收制度以来,法国的劳动力越来越呈现老龄化趋向,而与此同时年轻人的失业率在不断攀升。

  英国《观察家》杂志指出,世界上很少有国家会因为一项税收制度将年轻人排除在实际社会生活外,直到其人到中年才有机会。

  评价:是衰落还是征服?

  本报综合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法国发生的这一切在世界其他地方也可以看到。许多欧洲人正在享受四处流动的好处——流动并不仅仅限于那些离开在国内的实验室跑到美国的科学家们。全球化令国家的边界变得模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起包裹离开祖国:成千上万的英国人在法国和西班牙考验自己的运气,波兰人和其他来自东欧各国的人也云集伦敦,哪怕从事很下层的工作。

  英国《观察家》杂志指出,法国年轻人如此大规模移居海外无疑是法国社会陷入深深困境的清晰信号。一些法国评论家,包括法国知名律师与评论家、畅销书《衰落中的法国》的作者尼古拉·巴维雷兹也将这股人才外流潮看作是法国衰落的明证。不过,另有一些评论很乐观,持右翼立场的日报《费加罗报》在一篇文章中将这一现象称作是法国对世界的再一次征服。而法国政府的口径是,这是法国年轻人乐于开阔自己视野的表现。与此同时,法国政府已经开始启动几个旨在鼓励移居海外者回归,包括以现金奖金方式激励有才华的年轻科学家回国。

  对策:争取年轻人的选票

  本报综合报道显然法国年轻人的大量流失为法国社会竖起了一面检视自我的镜子。随着法国大选的临近,法国各个主要党派候选人都急切希望获得年轻人的选票。如何解决法国的功能失调问题成为目前三大总统候选人竞选的中心主题。目前,法国总统大选最热门的三大候选人分别是法国执政党“人民运动联盟”(右翼)党魁、内政部长萨尔科齐、来自社会党(左翼)的女性候选人罗亚尔和法国民主联盟(中翼)的候选人贝鲁。

  在竞选纲领中,萨尔科齐、贝鲁和罗亚尔纷纷对“停滞不前”、“缺少活力”的法国开刀。而且,他们纷纷承诺要优先解决许多驱使年轻人出走海外的问题。罗亚尔提出由政府向那些有意创业者提供13000美元的无息贷款作为创业基金,同时承诺为解决年轻人的就业问题,将创造50万个由政府资助的工作机会。萨尔科齐声称将把一种新的职业道德理念引入法国,对那些每周工作超过35小时的人进行奖励。持中间立场的候选人贝鲁则许诺结束左右两大党派主宰法国政坛的格局,他认为这就是法国在过去25年走向衰落的原因。在今年3月的一次活动中,他对支持者说:“法国是一个患了病痛被麻醉的国家,她需要恢复体力,以便能够再次站立。”

  尽管法国的海外移民们以脚投票——“逃离”法国,不过,接近100万海外法国人登记准备在未来的两轮投票中投下自己对法国的期许,这一数字是2002年的那次选举中海外选举人数的一倍还多。而萨尔科齐今年1月份更是跑到伦敦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拉票会,这是法国首次有总统候选人跑到国外拉选票。无论对于出走者还是留守者,未来的新总统能否重塑法国的辉煌是一个关键问题。目前,法国内部对于选举的热情被调动起来,许多在海外的法国人也密切关注选举。一些“逃离”法国的人看到了希望的信号。科学家奥利弗·布基埃5年前从马赛移居到美国密苏里州的坎萨斯城,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更年轻的一代政治家正在法国崛起。“无论谁当选,都意味着老人政治的终结。法国到了向更有活力的方式改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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