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渎职身败名裂世行行长座椅不保

　　涉嫌渎职身败名裂世行行长座椅不保

　　在白宫起草的继任者名单中，排在第一位的是阿富汗政府前财政部长阿什拉夫·加尼

　　尽管沃尔福威茨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并“对此抱歉”，但作为行长，他本人名誉受损事小，影响世行形象则关系重大。

很显然，现在他既无法恢复自己的名誉，也无法留在世行继续工作了。

　　世界银行行长保罗·沃尔福

　　威茨近来一定深刻领会到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就在不久前，还有人称赞他很清廉，是一位勇于向全球贫困开战的好斗士；可转眼间，“女友门”等诸多丑闻便将他团团包围，使得这个一直以强硬著称的“老鹰派”竟成了世界银行反贪渎行动的矛头所向。浮名易散，好物难牢，身处名利场中的沃行长，就连身下的宝座也在四面楚歌中有些摇摇欲坠了，而不久前的清誉却像四月天的白雪一样，早在这明艳阳光下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迫于欧洲多国的压力，布什政府不得不放弃对沃尔福威茨的支持。沃尔福威茨的去职将意味着布什政府再受重创。因为沃尔福威茨原是美国国防部副部长、五角大楼的二号人物，是伊拉克战争的策划者之一。自去年11月中期选举共和党落败后，布什已经接连失去了好几位得力助手，包括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博尔顿，司法部部长冈萨雷斯的地位目前也是岌岌可危，而沃尔福威茨看来也得走人了。

　　破袜子带来了好名声

　　世界银行的重要宗旨之一就是帮助欠发达国家发展，为他们提供低息贷款。身为行长的沃尔福威茨自然不能闭门造车，深入基层调查研究也是他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两个多月前，在一次对土耳其进行的为期两天的访问过程中，沃尔福威茨前往埃迪尔市一所寺庙参观。入乡随俗的沃尔福威茨恭敬地脱掉鞋子，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的灰色袜子上竟赫然有两个大洞，渴望自由的两个大脚趾被周围的人们一览无遗。

　　随后，有爱做名人广告的土耳其袜商送了12双袜子给沃尔福威茨，并说：“如果他购买我们高质素的袜子就不会有此麻烦。”但每个人都相信，年薪39万美元的沃行长决不会因工资低买不起新袜子。而在一阵心有戚戚的窃笑之后，人们就开始寻找世行行长竟然脚穿破袜子的原因。

　　虽然有批评说认为，男士在正式场合绝对不能穿有破洞的袜子，否则难免给人不庄重的感觉。即使有人喜欢这种通气效果更好的装备，但仅属个人爱好，便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了。明显没有干兼职“脚模”的沃尔福威茨在正式场合配上这套行头，可以说是犯了大忌。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沃尔福威茨的这双破袜子还给他带来了不少相当正面的评价，很多善于以小见大的评论家认为这表现出沃行长的清廉，时刻以世行宗旨为己任，甚至可以不顾及个人形象地与欠发达国家人民打成一片，毕竟一双破袜子能极大地拉近一个高高在上的银行家与贫民之间的距离。

　　面对全球众多贫困者，世行倘若能将有限的资金用于帮助更多贫困者解决温饱问题，沃尔福威茨别说穿有破洞的袜子，即使光着脚上街也丝毫无碍其形象。而身为世行行长，沃尔福威茨适时表现出的这种“小气吝啬”与艰苦朴素精神正是国际社会所需要的，也是穷人乐意看到的。

　　事实上，沃尔福威茨只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这个离婚男人穿有破袜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很可能是，他身边没有一个为他打理生活的“贤内助”。

　　“雷霆手段”反别人贪渎

　　没有“贤内助”的沃尔福威茨有女友，女友的事这次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就像沃行长很难想到一双穿破的袜子竟能带来如潮好评一样，他也没有料到，为女朋友走后门的陈年往事又突然被挖出来爆炒，而且是在他大力主张对接受世行贷款的国家反贪污的节骨眼儿上。

　　沃尔福威茨2005年6月上任后，在世行中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贪渎风暴，要求接受世行贷款的发展中国家遵守《国际反腐败公约》，禁绝渎职和徇私。他决定，用中止或延缓贷款、契约和债务减免等方法惩罚一些国家的贪污行为。

　　例如，出于对刚果国有石油公司审计结果的不满，以及对刚果总统参加联合国大会时让人眼跳的酒店高额花费感到愤慨，沃尔福威茨毅然中止了世行与刚果的债务减免谈判。同时，他主导下进行的调查项目还包括孟加拉公路修建投标中的腐败现象、肯尼亚高官因涉嫌某个工程的弊案而辞职等。而将这场运动推到高潮的是沃尔福威茨冻结了为印度妇幼健康拨款的8亿美元，以回应此项目部分款项被该国官员挪用的丑闻。

　　沃尔福威茨将在五角大楼练就的一身“雷霆手段”应用到了世界银行的反渎职行动中，也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暗地里利用职权之便，帮自己的女友违规升职加薪的丑闻，使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跳梁小丑之嫌。

　　世行规定，为避免“利益冲突”，男女员工之间的亲密程度如果超出同事关系，相互之间不可以构成上下级。于是2005年9月，他的女朋友丽扎被调离世行，转往美国国务院任职。不过，丽扎的薪水依然由世行支付。

　　内线举报人告行长

　　世行员工的薪水原本不低，丽扎转任新职后的加薪幅度更是“高得出奇”。依照程序，丽扎即使在世行、而不是在国务院上班，所获世行业绩评估得分最高，加薪幅度也不应该那么高。

　　内线举报人向民间机构“政府问责项目”提供的信息显示，丽扎被外派美国国务院之前，曾出任世行中东和北非部媒体传播顾问，年薪13.266万美元。外派之前，她未经竞聘就晋升为管理人员，按规定至多加薪2万美元，实际却获加薪4.734万美元。稍后，外派国务院期间，她再次获加薪1.35万美元，年增幅7.5％，再次超出了世行员工规则的允许范围。

　　这样一来，丽扎的年薪大约达到了19.359万美元，比美国国务院的“女一号”、国务卿赖斯的收入还要多赚至少7000美元。而她这种超高待遇，据备忘录显示，正是由情郎沃行长下令达成的。

　　“鹰派”出身的沃尔福威茨一方面要求别的国家禁绝渎职和徇私，严格自律和打击腐败，另一方面却旁若无人地向女友提供一份超乎常规的升职机会以及过于慷慨的多次加薪，对自己的“渎职和徇私”的做法大开绿灯，这种极具讽刺意味的行为如何能够让他的“雷霆行动”有说服力？而前后矛盾、内外有别的行径，可绝非是换双袜子就能掩盖得了的。

　　新闻背景

　　世行上空的“两只鹰”

　　出于世界银行建立初期的历史原因，世行行长的宝座一直由美国人牢牢占据。历史上出身国防部的“鹰派”，担任行长的并不是没有先例，在沃尔福威茨之前还有前辈麦克纳马拉，他们都被称作“世行上空的鹰”。

　　前一只“鹰”名声更好些

　　麦克纳马拉精明能干、极具魄力，他是随肯尼迪总统一起登上美国政治舞台的，任职国防部长期间深受肯尼迪和约翰逊两任总统的信任和重用。1968年，约翰逊总统任命麦克纳马拉担任世界银行行长。

　　麦克纳马拉也是一个著名的“鹰派”，前半生致力于扩张美国的军事霸权，而在进入世行之前，与沃尔福威茨的另一点相似之处是，麦克纳马拉曾经是把美国拖入越南战争深渊的战略设计师。他们两人都信奉美国式的“民主输出”，不惜动用武力，因此当年麦克纳马拉的提名也自然遭到很多国家反对。

　　然而越战的经历，让麦克纳马拉悟出了“安全就是发展，没有发展就谈不上安全”的道理。在担任行长的13年间，面对南北贫富鸿沟和第三世界发展的困境，为了促进世界发展的“使命”，他也确实大大增加了对第三世界国家的贷款和援助。与此同时，世行本身的规模也得到极大扩张。一时间，麦克纳马拉颇受舆论赞誉，被《纽约时报》记者描绘为“既做社会改革者，又做精明的会赚钱的商人”。

　　麦克纳马拉与沃尔福威茨都是华盛顿在世界银行利益的忠实代理人，但他们不同的是，前者在职期间，世行获得了很大的发展，而后者在世行的历史上，留下的或许只是“女友门”这样的丑闻罢了。

　　沃行长变“犁”为“剑”

　　沃尔福威茨和美国前防长拉姆斯菲尔德、美国副总统切尼被认为是美国政府内的“鹰派三头怪”，声势浩大的伊拉克战争就出自他们的手笔。

　　由于沃尔福威茨曾两次出任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其铁血做派和在全球强力推行民主的狂热，早已深入人心，因此早在沃尔福威茨出任世行行长职位时，很多国家对他就心存疑虑。

　　面对种种质疑，沃尔福威茨一方面表示他将“铸剑为犁”，在大力推动欠发达国家的新战场上，坚决向贫困和落后这些人类共同的敌人开火，另一方面誓言旦旦地向其他国家保证，他领导下的世行决不会成为美国政策的工具。当上世行行长后，沃尔福威茨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沃尔福威茨始终把美国的外交利益放在首位，同时借机打压一些同美国唱对台戏的国家。世行本来援助乌兹别克斯坦一个大型项目，由于这个国家在2005年驱赶美军并中止美国军用飞机的过境和着陆权后，沃尔福威茨马上中止这一项目，并把大量援助款项转移到一些支持美国反恐战争的国家。

　　很显然，在沃行长的带领下，世行的“犁”竟然成了美国推行其外交政策的又一把“剑”。

　　“女友门”背后的欧美角力

　　英国这次没和美国站一边

　　“女友门”丑闻使得沃尔福威茨名望扫地，虽然沃尔福威茨向世行员工表示，这一争议“令他非常痛苦”，他就自己对事件的处理亲自向他们致歉。但在世界银行内部，员工们并不领情，他们希望沃尔福威茨走人，因为他“毁掉”了世行员工对他的信赖。员工们说，他们已经对沃尔福威茨失去了信心，他本人如果有责任感应该引咎辞职。世行员工协会主席艾利森·凯夫就表示，沃尔福威茨必须“体面行事，辞去行长职务”，“我们看不到他能重获员工信任的任何可能性。”在4月18日举行的世行管理层会议上，连沃行长的副手、世行常务副行长格雷姆·惠勒也出来“逼宫”，要求他尽快辞职。

　　不仅世行内部“倒沃”呼声甚高，欧洲多个国家也对沃尔福威茨极为不满，批评如潮。虽然美国总统布什始终力挺沃尔福威茨，但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长海德玛丽·维乔雷克—措伊尔指出，沃尔福威茨的行动与世行的道德权威相悖。她认为，沃尔福威茨应扪心自问，判断自己在这次事件后，是否仍有公信力，代表世行。她直言不讳地批评说：“他本人必须做出判断，自己是否还拥有代表世行的信誉。”

　　法国更是坚决要求沃尔福威茨辞职，否则将减少对世行贷款机构的捐款。法国财长布莱顿强调说，由于世行的任务是帮助全球解决贫困问题，因此“它的管治和道德必须是明显没有瑕疵的”。

　　而另一个欧洲大国英国这次难得地没有和美国站在一边，倒是不吝火力地接连向风评不佳的沃尔福威茨“开炮”。英国国际开发事务大臣希拉里·本发表声明说：“这件事损害了世界银行，本不应该发生，我们需要尊重世行董事会的处理方式。我相信，世行其他管理者也应同意这些观点，他们也应考虑如何回应。”

　　能让英法德三个国家用一个声音说话，这本身就说明了沃尔福威茨“失道寡助”。事实上，欧洲人从来都没喜欢过这位美国力挺的伊拉克战争策划者。在欧洲人看来，沃尔福威茨是美国“新保守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因积极主张发动伊拉克战争而在欧洲国家民众中享有恶名。不仅如此，在伊拉克战争主要军事行动结束后，沃尔福威茨曾签署了一道命令，把反对伊拉克战争国家的企业排除在参与伊拉克重建的范围之外，此举曾经招致欧洲反战国家的强烈批评。

　　美国总统布什2005年3月中旬提名沃尔福威茨转任世行行长时，欧洲国家就一度报以一片嘘声。当时，布什亲自打电话给世行董事会成员所属国家的政府首脑，为这个名声在外的“鹰派”游说，但欧洲人士抱怨美国政府“无视其他国家怎么想”。后来欧盟25国官员在布鲁塞尔对沃尔福威茨进行了“面试”，在得到沃尔福威茨保证“肯定不会把美国的日程表强加给世界银行”后，才表示将支持他成为世行行长。

　　但此后，沃尔福威茨在管理世行过程中推行的政策及行事风格让欧洲国家颇有微词，所以，这些国家这次在“女友门”丑闻上的一致立场可以说是以往积怨的集中爆发。

　　白宫开列沃氏继任者名单

　　非美国人有望成新行长

　　由于世界银行行长保罗·沃尔福威茨丑闻缠身，美国白宫已开始草拟他的继任名单。如果失去白宫支持，沃氏前途堪忧。

　　在白宫起草的候选人名单中，排在第一位的是阿富汗政府前财政部长阿什拉夫·加尼，他在塔利班下台后对阿富汗经济开展了不少改革。如果他最终获得任命，这将是世界银行成立60年来，首次由非美国人担任行长一职。按照惯例，世界银行行长人选一般由美国政府提名。

　　《泰晤士报》经济记者加布里埃尔·罗森贝格评论说，选择加尼担任世行行长是一项大胆决定。加尼在1991至2002年间任世界银行特别顾问。在担任阿富汗过渡政府财政部长的两年间，他实施了广泛改革，其中包括发行新货币、平衡预算和梳理财政体系等。加尼现任阿富汗喀布尔大学校长，他2006年曾是联合国秘书长候选人之一。

　　沃氏曾任美国国防部副部长，是五角大楼二号人物，被认为是伊拉克战争的重要策划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