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去洛阳,开会,看牡丹。
洛阳人真是爱他们的牡丹,广告牌、墙壁、灯罩、水杯、服务员的衣服、吃的水席、我们佩戴的参会证……到处都是牡丹,就差开到人脸上去了。
然而从进城到宾馆,却没见着一朵真牡丹。
晚上去洛浦公园观夜景,忽有清香袭来,如同信号。果然,前方幽幽开放着一片牡丹,雪白的花朵仰着小小的脸蛋承接着月光的亲吻。人们一下来了兴致,凑上去看它、摸它、嗅它、用手机拍它。只听谁在叹息:“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王主任一高兴就没了主任样,絮絮叨叨地说:“我早上路过这儿时还和它们说了半天话,夸它们。这不,一下就开了。多乖的花儿啊。”好像牡丹花开全是他的功劳。
我揽进一怀状如酒杯、尚嫌稚嫩羞怯的花儿,脱口说道:“就叫它们‘少女牡丹’吧。”王主任忙说:“妙!妙!”
因为“少女”,我们对牡丹的期望值骤然飙升。第二天太阳还没露面,就赶去了全国惟一的国家牡丹基因库———洛阳国家牡丹园。可是放眼望去,竟是满目苍绿,只有无数鼓鼓胀胀的花蕾露着几抹淡红,如一簇簇箭头,瞄向天空,蓄势待发。
公园里拥满了南来北往的人,满脸焦躁地窜来窜去,举着相机找不到目标。可花儿才不急呢,没准备好就是不开,哪管你人的心事。它是为了自己才开的。
在一株勉强打开了的花丛里,一白发老者,像是首长,身边跟着几个小兵,可能是从老远的地方赶来的吧,他拨开花丛钻了进去,将脸偎在花儿中间让人拍照。我们路过,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老人笑得不好意思了。
我站在绿海似的花园里,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如则天女皇那样,对着50万株牡丹一声命令,它们便如同除夕夜的爆竹一般噼噼剥剥一阵打开,瞬间姹紫嫣红、流光溢彩,那是何等的惊心动魄!然而做梦归做梦,我并不抱怨又错过了花期。就像三年前的那个春天,兴冲冲赶来,花儿已谢了。错过、缺憾是一种常态,是必然的。而圆满是稀罕的、偶然的,如同生活。文/峰岭图/嘉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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