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相依笑对绝症

　　金陵晚报记者 郝也 实习生 宣月文

　　金陵晚报报道15岁女孩王阳阳人如其名，面对任何人，她永远绽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从她的笑容中，你看不出她已经与死神拼搏了整整13年。

　　阳阳没有父亲，母亲整天忙于工作，但阳阳并不孤单，她的幸福感中有一大半源于外婆，这位70多岁的老人用坚强与乐观延续着外孙女的生命。

　　两岁起陷入了病痛旋涡

　　自从2岁时发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王阳阳就陷入了病痛的旋涡，4次上手术台，9次接到病危通知，数不清次数的紧急抢救……用她自己的话说，“就像一只小绵羊，被宰了一刀又一刀”。

　　第一次动手术，阳阳刚刚两岁。手术室里，医生打开了她的胸腔，本想进行心脏矫治手术，却临时发现她的心脏严重畸形，无法手术，只好又把胸腔缝合了起来。小小的婴儿动了这么大的手术，病却没得到任何有效的医治。

　　当时，王阳阳的父亲已经弃母亲而去，外公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出现尿毒症等各种并发症，住在省中医院抢救。阳阳的外婆和妈妈两头忙不过来，最终以照顾阳阳为主。外公病逝前拉着外婆的手叮嘱道：“一定要好好待阳阳！”从此，祖孙三代三个女子，站在了与病魔搏斗的“同一条战线”上。

　　9岁时，阳阳的心脏病又引起了严重的脑脓肿，在儿童医院的脑外科进行手术，抽出的脓竟有100多毫升。脑脓肿虽然消除了，却留下癫痫的后遗症，阳阳经常在夜间突然昏厥过去。同时，严重的心衰还引起肺高压、肺出血，她还常常便血、吐血。别人的家庭多是男主外、女主内，阳阳家却是外婆主内、妈妈主外。妈妈每天早出晚归，她得挣钱让一家人的生活持续下去。加上外婆的一点退休工资，一家人的日子总算过得勉勉强强。

　　外婆在家寸步不离地照顾阳阳，最多买菜花上半个小时。她说：“买菜的时候都提心吊胆，万一她突然昏死过去，我不在家，阳阳就没命了。”

　　夜里，也是外婆陪着阳阳睡。“每次她一抽搐、昏过去，我立刻就醒，”外婆说，“我赶紧给她掐人中，把她妈妈喊醒，一起拍她喊她，给她吸氧，把她弄醒。”

　　外婆细心照顾创奇迹

　　阳阳几乎每年都要住院。儿童医院脑外科主任王刚曾为阳阳主刀，对她和她的外婆印象非常深刻。

　　“阳阳相当勇敢，她手术前后住院将近1个月，我从来没看到她哭过。”王刚医生说。当时送阳阳来看病的家属很多，看她病情太险恶，其他的家属都准备放弃，只有她外婆一个人坚持要做手术，“几乎是认了死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抢救她”。

　　手术过后，阳阳的一条腿不能动了，医生估计她好好调养半年才能恢复。为了节省住院费，外婆把她带回家，每天用热毛巾给她揉腿，一天擦十几次。揉完就扶着她慢慢走路，一遍不行又一遍。才20天，阳阳就能走路了，到医院复查，医生护士都大吃一惊。

　　外婆在医生面前哭过，但在阳阳面前总是很乐观。当阳阳从癫痫状态中被唤醒的时候，当阳阳一次次从死神手中逃回人世的时候，外婆总是笑着鼓励她：“阳阳，你看张海迪下半身全部瘫痪，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你要听姥姥话，不吃油炸食品，你也会是好好的。”这时候阳阳就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似乎是刚做了个小恶作剧被外婆发现了。看她恢复了原本的乖巧摸样，外婆也高兴起来，帮她打水洗澡、换衣换裤、洗涤晾晒。坐下来休息时，阳阳凑过来给外婆揉背，外婆说：“你歇歇吧，别不听话，又累出病来。”

　　阳阳晚上睡在外婆身边，总是尽量不发出声响，怕影响外婆休息。有一次她高烧半个月，在省人民医院住院打吊针，还是压不下来。晚上回到家，她感到很难受，对外婆说：“姥姥，我哼一哼行不行？”外婆终于忍不住眼泪，说：“你难受就喊吧，哭吧，都没关系。”

　　走不动路也要坚持上学

　　阳阳很喜欢上学。在南湖三小和南湖一中，她都是个深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孩子。三小的老师还说：“她很聪明。她生了病，好长一段时间不来上课，到学校参加考试，她的成绩还能排在班级中等。”

　　提到老师的夸奖，阳阳又笑了。她说，在家的时候她自己看书，最喜欢看的是励志书和少年百科全书。晚上妈妈下班回来，会教她一点学校的教材。小学毕业考试前，阳阳缺了很多课，她很担心毕不了业。分数出来后发现，她语文、数学都考到90分以上，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南湖一中的“爱心班”。

　　成了中学生，她更加对自己严格要求。初一时，外婆早早地把她送到学校，然后她慢慢地爬楼梯到位于三楼的教室，这对于她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有时候走急了脸色发白，有发病的危险，但她还是坚持自己慢慢地爬上楼梯，坚持天天去上课。她还很替别人着想。在班里，老师为了照顾她，让她坐在教室第二排的位置，便于她更好地听课学习，但阳阳主动要求坐到最后一排去，把好位置让给其他同学。她说自己身体不好，经常来不了，不要浪费了好座位。

　　阳阳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外婆劝她不要上学了，她不听。到了初二，教室搬到五楼，外婆每天骑车把她送到学校，再背着她爬五楼。阳阳感到在学校的时光最快乐。她在作文中写道：“我虽然不能像同学们一样去玩，但我一点也不伤心……我能看着同学们玩得那么快乐，我仿佛也被带入其中了，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实在不能上学的时候，为了赶上大家的进度，她每天下午打电话给老师，询问有哪些作业。第二天，她把作业交给住在附近的同学，带到学校给老师批改。老师让她少做些作业，可她每次都全部完成。

　　未来如何外婆满心忧虑

　　虽然外婆看起来整天笑呵呵的，但她心里清楚，对孙女儿而言，唯一的办法是进行心肺移植，且不论危险性有多大，整个手术费用要花100多万元，肯定治不起。

　　最近，阳阳的外婆老犯胆结石和偏头痛，可她还时不时地要推着小推车带外孙女出去走走。清明节，外婆把阳阳安顿好了，一个人去上坟，下了车她突然疼得走不动路，一步一拖地花了大半天才走到。她当时的念头是：我千万不能垮，不然阳阳怎么办。

　　同情她们的遭遇，同时也被她们感动，儿童医院的王刚医生和她们一家成了朋友，只要阳阳出了什么问题到儿童医院来，王刚随喊随到，帮她安排病房。他还把电话号码也给了她们，有时就在电话里指导外婆给阳阳做急救。王医生打趣外婆道：“您要是活到150岁才好呐，你家阳阳就享福了！”

　　外婆总是教育阳阳对帮助过她们的人要心怀感激。比如说，王刚医生，在阳阳做手术期间还资助过她们500元钱。虽然6年过去了，外婆一直记着，她说：“等我们有钱了，要还他5000块！”阳阳也说：“我要更加坚强地活着，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勇敢地向病魔作斗争。姥姥、妈妈以及社会上对我的关心，我要用我的后半生来报答她们。”

　　可是，阳阳有没有后半生呢？背着阳阳，这位瘦小的老人不无悲观地对记者说：“如果阳阳在我之前去了，那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受苦了。”接着又说：“如果我在阳阳之前去了，至少我可以安心，我尽了最大的努力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