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经验：接管城市的样本

　　从1947年末石家庄解放后，中共中央就开始关注新解放城市接管工作中的具体方针，当接到中央工委1948年2月19日的收复石家庄的城市工作经验的报告后，便在2月25日，向各中央局、分局、前委发出注意总结城市工作经验的指示。

那么，当初石家庄到底有哪些经验呢？

　　本报记者　沐雨　实习生　杨婧/文

　　档案背景

　　中央工委非常重视石家庄城市工作的总结。当石家庄城市接管和管理工作告一段落后，鉴于今后要陆续收复城市，而“如何去收复城市，收复后又如何管理，这在党内一般是还没有解决的问题”。中央工委就石家庄的城市工作进行总结，于1948年2月19日形成了《中央工委关于收复石家庄的城市工作经验》的正式文件，发给有关地区和领导同志，作为“现在及将来进行城市工作的参考”，并报中共中央。

　　在总结中，中央工委从实行保护而不是破坏的方针，从入城纪律教育、干部队伍、克服极左的无政府主义以及及时宣布政策，做好各阶层人士工作等方面，总结了石家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

　　中共石家庄市委、市政府也高度重视对工作的总结。1947年底作出了《石家庄市入城工作经验初步总结》。总结分三个方面：一、入城的准备工作，包括干部的准备、思想准备、组织准备，实行“一切工作，都应以稳定人心、恢复秩序、办理接收、发展生产、长期建设”的方针；二、接收工作，总结了三条经验、三点不足；三、保护与恢复私营工商业，分析了存在的困难和障碍，总结了五条经验。此外，还有《石家庄解放后全面工作总结》、《关于保石战备工作总结》以及接收粮衣厂使用旧职员、对妓女处理等专项工作的经验总结。在石家庄解放一周年时，各级领导在集会上、纪念文章中，也都对解放一年来的工作经验进行了认真总结。

　　档案介绍档案名称：石家庄市入城工作经验的初步总结

　　档案介绍：石家庄市档案局档案编研处处长傅丽娟这份档案保存在市委全宗卷中，属永久卷，是编号为1－1－14《市委年度工作总结、入城工作经验、发动群众工作指示、计划、报告、总结》中的一份。1－1－14档案共19件、共123页。其中有《解放后初期发动群众的问题》、《关于入城初期三个月工作的总结》、《秀峰同志在石家庄解放周年纪念干部晚会上的报告》等等。

　　档案原文

　　保护城市与进行战斗同等重要

　　迅速完整地接管城市，减少与防止破坏损失，争取迅速复工复业复课，我们的经验是：

　　第一，因为进入大城市后的干部多来自各地区各部门，其思想与作风均需很好地统一，对入城之工作人员，必须争取时间集中训练，教其了解城市政策、接管经验与进行步骤外，还须教其长期服从军管委员会之统一领导与指挥，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肃群众纪律与接受纪律。

　　第二，在军管委员会的统一领导下，要不变原有行政系统与组织，按照原机关、部门和生产单位，分组进行，如干部缺乏还可派一些特派员或军管代表租用人员实行接管。务须在不怕轰炸与克服混乱的情形下，集中精力，争取时间，迅速进行。保证对机器、物资、文件（包括档案）、人员作完整的接管，防止只重视物资、机器，不注意原有能用人员和文献的偏向。

　　所有物资，除立即使用或防止轰炸破坏不得不搬移（如军火弹药等），并经军管会批准者外，不准动用或转移，即便批准用者，亦须建立严格交付手续，并要坚持原地保存，就地复工复业的方针。

　　同时又因城市中的机关企业复杂，物资甚多，干部缺少，接管之初，须区别重要急需等不同对象确定接收重点，以免忙乱不堪，顾此失彼。所以公用事业（电灯、电话、自来水），交通运输（铁路、汽车、电车），军火弹药及重要企业和仓库，宣传事业（报馆、广播电台），军事机关、重要党政机关（如：建设、行政、公安、法院及党部等）应为接收之重点。

　　第三，进城前除教育战士，解放城市就在于取得城市保存城市，发展建设城市外，并须指示，保护物资与进行战斗是同等重要的革命任务。

　　对城防部队、警卫人员，必须明确指示，其唯一任务就在于看管保护，只有看管之责，绝无搬运使用之权，更不准有破坏、盗窃、赠送等行为。而且，他们除听从直接上级之指挥外，在看守岗位上，应接收各该机关、学校、工厂、仓库等之负责接收人员的指挥。石家庄的看管警卫部队，曾阻碍接收人员的行动，对接收工作影响至大。此外，分派到各个接收之工厂仓库等的警卫部队，如无必要，不可经常调防、轮流看守，应建立单一固定负责制度，这样能加强其责任心，帮助接管，便于减少损失。

　　另一方面，必须结合发动在较好的下层分子中（如工人学生、工友、店员及下级职员等）组织临时纠察队伍以帮助军警看守保护。有生活困难者，可临时解决之。

　　第四，除由警卫部队武装稳定社会秩序，保护工厂建筑，物质资产外，须配合安民布告，进一步地明确宣布：除破坏革命秩序的反革命分子外，一律不加逮捕。对文教及企业人员，一律录用，但不得擅离职守，并须切实保护该单位之正常秩序及财产完整，复工复业。在财经行政及技术管理人员和工人中宣布：除反动分子外，可原职原业，继续工作。

　　第五，必须把接管工作与复工复业复课结合起来，在主要的接收工作后（不一定一切接收完），就立即筹备复工复业复课，以实现接收之目的，完成接收之任务。如此，接收人员应是准备复工复业的人，这不仅能加强其保存与建设的观念，且能负责地尽量争取与团结旧人员，以迅速恢复各种建设。石家庄开始接收时，有些工厂部门把接收与生产脱节，以致拖延完工恢复生产，而大兴纱厂、炼焦厂等则把二者统一起来，均有这种成功的经验。

　　第六，在接管之方法上，除自上而下的宣布政策（布告及集会），安定敌伪及原有人员，令其负责看管，听候处理外，并应从下而上地发动群众，特别是发动工人，以保护工厂、物资、协助解放军及民主政府镇压破坏分子，维持秩序，复工复业。并可以斟酌具体条件，有步骤地建立工人纠察队、工厂委员会、工会、移交委员会、卫校委员会、复业委员会等各会组织。入城之初，第一步发动群众的主要内容与目的，即在于安定人心，稳定秩序，看守并保护工厂机构、物质、资产，以便利接收，恢复建设，求得各安其业，大家有工做，有事干，有饭吃。只有这样，才是初步发动群众的唯一正确方针，也只有如此，才能使接收工作能完整顺利地进行。（注：本文标题为编辑所加）

　　档案解读

　　市政协原副秘书长、石家庄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栗永

　　从1947年末石家庄解放后，中共中央就开始关注新解放城市接管工作中的具体方针，当接到中央工委1948年2月19日的收复石家庄的城市工作经验的报告后，便在2月25日，向各中央局、分局、前委发出注意总结城市工作经验的指示，要求：“为了将党的注意力不偏重战争与农村工作，而引导到注意城市工作，为了使现已取得的城市的工作在我们手里迅速做好，为了对今后取得的城市的工作事先有充分的精神准备与组织准备，中央责成各中央局、分局、前委对于自己占领的城市，凡有人口五万以上者，逐一作出简明扼要的工作总结，并限三至四个月内完成此项总结。”（《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第388页）

　　工作重心从农村转向城市，涉及到从思想、政策、工作方针，甚至包括工作方法、工作作风等一系列的转变，而尤为重要和迫切的是确立正确的城市工作的基本方针、政策。石家庄的经验主要有：

　　回答了城市工作

　　依靠谁的问题

　　城市工作依靠谁，在今天看来，这是常识，而在当时的特定环境下，却是一个异常复杂的问题。城市居民成分非常复杂，如果不从城市实际出发，仍然沿用农村的阶级路线，就必然出现偏差。这是进城后，遇到的比干部的作风问题更为重要、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对每一个进城干部、对于刚刚建立的城市政权更为严峻的考验。

　　对此，石家庄从弯路中找到了方向，从纠偏中积累了经验，正如《人民日报》1949年4月17日短论《一年来石家庄工运告诉了我们什么？》中指出的：石家庄“明确规定以依靠无产阶级团结其他劳动群众和民主分子，建设人民石家庄作为全党和全市的工作方向”，“使石家庄工人的觉悟与积极性大大提高，党与工人紧紧结合起来了”，并总结了石家庄依靠工人阶级的三条经验。

　　解决了城市政权的

　　性质问题

　　与依靠谁相关联的，是城市政权的性质问题。显然，“一切权力归贫民会”只能把城市引向混乱。而单一的工人阶级专政的政权形式，也不利于团结各方面的力量，恢复生产，建设新城市。在我们接管城市以后，建立什么样的城市政权？这是必须确立的城市工作方针。早在1948年元旦，市长柯庆施在元旦各界人士座谈会上讲话，谈到政权建设时指出：“今天我们的政府是民主联合政府，不是无产阶级专政，也不是农民专政，而是由工农兵学商各界组成的、广泛统一战线的、地方性的联合政府。”

　　市长柯庆施还明确提出，现在的政权是临时的，将来要由全体公民自上而下选举产生。而在1949年7月召开的石家庄市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上，这个方针不仅得到了坚决贯彻，而且更加趋于完善，无论是代表的选举产生，还是市政府委员的选举产生，以及市政府组成部门负责人的任用，都包括了各个阶层的代表人物，体现了民主、联合的政权性质。

　　抓住了城市工作的中心

　　入城之初，工作千头万绪，先从哪里下手？1948年12月9日，市委书记毛铎就在市委会议上提出要把石家庄建设成为近代化工业中心城市，确定目前的三项任务之一是发展生产，恢复工厂生产和保护私营工商业发展。而市长柯庆施在1948年元旦各界人士座谈会上的讲话，则更为明确地提出了施政方针是建设的方针。“国民党对石家庄的方针是毁灭的方针”，而“我们的方针则是建设石家庄。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民主政府所关心的是人民生活有无办法，工商业能不能发展”。提出了政府应是“不吃闲饭”的政府。

　　为此，石家庄采取了一系列恢复和发展生产的措施，到1949年初，不仅使石家庄很快扭转了国民党统治下经济濒临崩溃的局面，而且使石家庄由消费城市转为生产城市，这为中国共产党建立的第一个城市政权，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群众拥护，打牢基础，站稳脚跟，起了决定作用。

　　实行了正确的

　　城市经济政策

　　实行什么样的经济政策，不仅是入城之初救市、救人，尽快恢复城市正常经济生活的燃眉之急，而且是关系到城市发展的长久之计。因而，是石家庄需要不断探索、认真加以解决的城市工作问题。在实践中，人民政府比较好地协调和解决了发展城市多种所有制经济的关系和问题，很好地实行了“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方针，出现了公营、私营和合作经济“三驾马车”齐头并进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