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一口一句的“你花样经老透咯”至今还常在街头巷尾响起,这“花样经”就是剪纸艺术。记者从杨浦区文化局获悉,“上海花样经”已经成功申报杨浦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并正在上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而精通这“花样经”技法的郑树林,可能就是上海滩最后一个能边剪边唱的民间艺人。
本报记者 范彦萍
现场献艺
边剪边唱即兴剪就
昨天记者来到郑树林位于杨浦区的家,这位高大帅气的中年男子与他的妻子迎出来。进入他的工作室“拾艺堂”,不大的房间内充满古典气息,毛笔、字画、中国红的剪纸……只是房屋有些简陋,东西有些凌乱,显示出主人并不富裕的家境。郑树林耗时三年完成的《兰亭序》,曾有人想用重金买下,但被他拒绝了。“我剪过的作品一般不再重复,压入案底,就是喜欢而已。”这个不拘小节的中年艺人淡然地说。
“拾艺堂”的墙面上挂着很多他的作品,百花、百菊、百鹿、百马、百鸡……形态各异,竟无一重样,令人叹服。这还不稀奇,当年老郑受邀访日时,一名日本记者跟了他一个星期,前后拜访了十几次,仅一个自行车运动员的命题,老郑就剪得花样百出,他的形象最后上了日本漫画杂志。其实,早在他去日本前,他的剪纸就出现在横滨大世界的宣传广告上。最让日本人啧啧称奇的是,他连日本片假名都剪得出来。“片假名就是日本的草书。”老郑对此不以为然。
热心的老郑见记者来访,拿起一张四方小纸,嚓嚓地开始动刀剪起来,边剪边唱,“大姑娘名叫范彦萍……”只一小会儿工夫,一张生肖名字图就赫然现形。他介绍说,若是剪给新婚夫妇,也得说段事,是龙追凤,还是凤追龙。曾经有一次,有一条南京的“龙”跑到上海来追“凤”,他念唱了那么一段,应和了图案的意寓,叫人欢喜。
“剪鸟嘴要鸣,剪鸡尾要肥,梅花分五瓣,莲花要张开……”对于剪纸,郑树林自有一套心法,他还编了一套“花样诀”。据介绍,江南一带的剪纸艺人边剪边唱被许多人称为“花样经”,其内涵就是歌谣式民歌。在剪纸过程中,许多人会不自觉地哼唱起来,有人会编会唱几百首,唱的曲调旋律虽单纯且不断反复,但娓娓动听,大多唱的内容与所剪图式有关。在宣纸上,记者看到了郑树林很多关于“花样经”的心得,所书所写均用小楷。
追溯往昔
光棍节剪纸得姻缘
一直以来,郑树林都瞒着爷爷和爸爸剪纸。他们说“剪纸没有出息”,支持他的莫过于妻子和妈妈。当初郑树林追求女友时,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求婚。1984年11月11日,也就是俗称的“光棍节”,他的朋友你10元,我20元地集资,筹满300元在浦东文化馆为他办了一个“郑树林剪纸习作展”。他领着当时的女友到展厅深处,有一块展板用旧报纸遮着,郑树林郑重地对女友说,“今天是展览开幕的第一天,打开了就不能后悔,要贴在家里的。”女友揭下报纸,眼前是100种不同的喜字。说起这段往事,郑太太笑言,城隍庙现在卖的很多双喜窗花都是盗版了先生当年的作品。
1992年,广交会举办期间,他到一家酒店举办展览。当时有很多人慕名致电酒店,要求请“郑树林老太太讲课”,工作人员笑坏了,“郑树林不是老太太,是个30多岁的小伙子。”但大家都不相信,哪有小伙子热衷这个的。
2003年举办豫园中国日,他边剪边唱的手艺第一次亮相,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一传十,十传百,有个台湾人前后一共来了五次,带来了所有亲戚朋友的属相,要求他一一剪裁。2004年,上海举办民间艺术博览会,他忙得应接不暇。郑太太劝那些顾客,“你们可以到下面去呀,也有剪纸。”顾客说,会剪名字的就你们一个,而且每次图案都不一样。
艺术传承
传统剪纸亟待保护
如今,老郑的独门剪法一无徒弟传承,二无子女继习。杨浦区文化局相关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目前能唱出“花样经”的上海剪纸艺人越来越少了,边剪边唱的传统剪“花样”方式正逐渐消失,亟待保护。郑树林也许就是上海最后一个能边剪边唱的剪纸艺人。对于剪纸艺术的保护方案正在制定中,今年有望出炉。
目前,郑树林正在家里专心写书。他表示,暂时没有考虑过收徒弟,更希望将经验和剪纸文化留在书里。记者了解到,郑树林今年要完成的作品是《新老鼠娶亲》,倡导人类和动物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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