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点牛市受“鼠”害 基金业面临“道德风险”

　　四千点牛市受“鼠”害

　　基金业面临“道德风险”

　　5月，股市大盘冲上历史高位的4000点，据推算深沪两市总市值超过居民存款余额。

　　5月，上投摩根旗下成长先锋股票基金的基金经理唐建因“老鼠仓”案成为基金业历史上被查出的第一人。

　　证券市场有风险是因为存在泡沫爆炸的可能性（估计值风险），但如果泡沫可以牟利，那就会有人人为地制造泡沫……目前证券市场存在的隐患，也许更多源自道德风险。

　　■ 本报记者 曾 鸣

　　狂欢？盛世？现在的股市，用多么辉煌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据统计，5月17日，突破4000点大关的沪、深两市总市值高达17.43万亿，而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统计资料，2007年4月末，我国居民总存款余额为17.37万亿，较上月减少了1674亿元，按照这一数字推算，目前我国沪、深两地股票市场总市值已超过了居民存款余额，股票资产已成为国民财富的重要部分。

　　冲天牛气的股市让基金也跟着大热起来，股市的财富效益使得基金业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面积的优秀投资业绩，一些不敢冒险炒股的人便开始涉足基金，做起了“基民”，并期望能从火爆的股市中分得一杯羹。

　　散户投资者是目前股市的主人翁。根据《股市月度资金报告》的统计显示，在4月份接近2500亿的流入资金中，机构资金只有1/3，而其余1600亿以上应为个人资金的贡献，个人资金与机构资金的比例已经达到了2：1。

　　牛市下的“道德风险”

　　盛世之下必有危言，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全民炒股是证券市场转折的“风向标”。当机构资金大规模撤出证券市场、而不知风险为何物的新投资者冲进时，往往是牛熊转换或是市场深幅调整的开始。

　　越发失控的泡沫让政府坐不住了，5月11日，中国证监会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投资者教育、强化市场监管有关工作的通知》，中心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提示“股市有风险”。

　　5月17日，和讯基金首席分析师文国庆在自己博客上谈到对证券市场风险性质的判定时表示，证券市场的风险有两类：第一类风险叫做估计值风险，也就是说股票估值水平太高，存在下跌的风险（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泡沫）；第二类风险叫做道德风险，就是说博弈一方采用欺诈甚至犯罪的手段蒙骗对手，从而攫取财富。

　　而在前一天，上投摩根旗下成长先锋股票基金的基金经理唐建被辞退，成为中国基金业因为“老鼠仓”行为被查处的第一人。

　　所谓“老鼠仓”，是指基金从业人员在使用公有资金拉升某只股票之前，先用个人资金低位买入该股票，待用公有资金将股价拉升到高位后，其率先卖出个人仓位进而获利的行为。据知情人透露，唐建自担任基金经理助理起便以其父亲和第三人账户，先于基金建仓前便买入新疆众和公司股票，总共获利逾150万元。

　　“老鼠仓”案，就是文国庆所说的道德风险中的一种。

　　在国内媒体普遍为此案欢呼雀跃、对其历史意义大加赞叹时，文国庆表示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文国庆表示，价值风险是证券市场的天然产物，是难以规避的；道德风险则是人为产物，其一旦大规模存在，将会造成难以弥合的打击。而据文国庆透露，在我国目前的证券市场中，存在大量的欺诈和犯罪行为。

　　就在上投摩根基金公司被调查的同时，上海另一家基金公司也因“杭萧钢构事件”正在接受监管部门的调查。有消息人士透露，该基金公司是在杭萧钢构“涨得最热闹”的时候追进去的，监管部门向该公司发了问询函，要求公司对投资该股的决策流程进行说明。此外，有消息证实，监管层确实在对介入长城股份的四家基金公司进行调查。

　　唐建成为中国基金业历史上第一只因“老鼠仓”案被发现的“老鼠”，但他是否是惟一的一只？我们是否可以因为唐建的败露便以为“天下无鼠”而高枕无忧？5月20日，记者就基金行业“老鼠仓”现象以及金融事业面临的“诚信危机”，采访了和讯基金首席分析师文国庆。

　　“老鼠仓”影响整个行业诚信

　　记者（以下简称记）：作为一名圈内人士，在您的印象中，“老鼠仓”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国庆（以下简称文）：十年前就有了，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资金规模不大，这和营业规模是相当的，当基金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的时候，“老鼠仓”也就越建越大。

　　我现在好奇的并不是哪个基金经理建“老鼠仓”，而是哪个基金经理居然不建“老鼠仓”。

　　记：十年前就有的“老鼠仓”， 为什么到现在才被发现？

　　文：其实业界人士都知道，唐建建“老鼠仓”败露是因为这是一个最笨的“老鼠仓”，因为有人举报他，并且证据确凿。如果他“聪明”一点，不以自己亲属的名义建仓，而是找一个根本找不到渊源的人来建仓，或者在事发后狡辩死不承认，监管部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说唐建还是一只比较胆小和“老实”的老鼠。

　　“天下无鼠”？这只是最笨的一个“老鼠仓”！其实圈内的人士都觉得没有必要拿此事大肆炒作，因为这实在是一个水平很低、量级很低的轻微犯罪，业内还有大量的“大老鼠仓”存在。

　　记：您认为唐建的“老鼠仓”只是一个个案吗？

　　文：不是，“老鼠仓”在行业内可以说是广泛地存在着，非常多，是一个尽人皆知的现象。

　　记：“老鼠仓”的受害人将会是哪些人？

　　文：那些没有内幕消息的散户和广大的“基民”。

　　记：对基金公司本身会带来什么影响？

　　文：基金经理利用自己的内幕消息建仓牟利，把基金的利益放在第二位，最终带来的结果是基金的盈利率下降，而基金的回报率一旦降低，就会影响到投资者的热情，最终的情况会是基金玩不下去。

　　决策和操作权力不分

　　记：“老鼠仓”为什么会这么广泛的存在？这是否说明我们的监管机制和力度还不够？

　　文：像美国证交会建立了非常强大的数据库和监控系统，各上市公司的高层和主要股东以及基金经理的资料、家庭成员、主要朋友圈子的资料全部收入其中，当一个基金经理几千个熟人的资料监管部门都有存档时，基金经理想要建“老鼠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证券市场的道德风险也能够大幅降低。

　　而我们的证监会只是要求各基金公司经理“主动”申报直系亲属的身份证号码，这几乎就是一个形式，因为直到唐建东窗事发，他直系亲属的身份证号码都没有申报。

　　记：那基金公司应该怎么样来预防“老鼠仓”事件的发生呢？

　　文：内部要有制约，最起码要做到决策人和操作人分开，如果决策权和操作权不分，那就等于基金经理短时间内可以操纵很大的一笔资金，他要用这些资金来为自己牟一些私利，那简直太容易了。要基金经理们拒绝这样唾手可得的利益实在太难，是有悖人性的。

　　如果决策权和操作权分开，操作人可能会知道基金最近会投资哪支股票，但是他不知道具体的日期，或者决策人可以决定日期后突然地进行更改，那操作人想要上下其手就困难很多。

　　记：那实行这种制度的基金公司多吗？是因为有技术上的难度？

　　文：据我所知不多。建“老鼠仓”这种恶习是慢慢养成的，因为几乎所有的基金经理都在为自己谋利，而一旦切断这种可能性，等于是在切断他们自己的财路。

　　道德风险制造了股市泡沫

　　记：上投摩根的这次事件，对整个基金行业会有什么危害？也会带来普遍存在的“道德风险”吗？

　　文：是的，对股票的估值高是表面现象，熊市的出现是道德风险积累到一定程度诱发了估计值风险，也就是说道德风险制造了泡沫。

　　就像五年前的那次熊市，就是“老鼠仓”建得太大太多了，不断利用欺诈的手段有意识哄抬自己早已经建仓的股票，制造泡沫，而“老鼠”们在中饱私囊以后把巨大的泡沫甩给了无辜的散户和普通股民，才会造成证券市场巨大的灾难。

　　唐建也是整个业界道德风险下的牺牲品。如果这种道德风险得不到纠正，现在的牛市就会成为更大的牺牲品。

　　记：那您认为我们的监管体系需要在哪些方面努力来杜绝“老鼠仓”等证券市场的道德风险？

　　文：这个东西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个人短时间内看不到忽然改变的希望和办法。因为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太大太多了，这要看政府的决心和证监会的权力能有多大。

　　一个健康的市场才能够远离泡沫。证监会经常会向股民提醒股市的估计值风险，却很少提及道德风险。当估计值风险是证券市场与生俱来的东西，证监会更多地应该向股民提醒证券市场的道德风险，也更应该下杀手锏打击市场中的欺诈和犯罪行为。

　　（访谈内容不代表本报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