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工程领域“潜规则”让竞标会变成茶话会

　　“潜规则”让竞标会变成茶话会

　　南京检方侦办10起串案，揭开招投标黑幕

　　黄南

　　今年上半年，南京检察机关对十名工程领域的受贿嫌疑人进行了立案侦查。据查，这十人系工程招标方或中介方，均涉嫌收受了投标方为了得到工程而给的贿赂。

十起案件之间相互关联，涉及南京多起重点工程。记者在承办案件的玄武区检察院采访时，有关人士透露了受贿背后隐藏的“潜规则”：招标方跟投标方进行过事先“沟通”，然后暗示中介机构制作的招投标文件中，每一处要素都要“适合”投标方的特征。在之后的招投标现场，还会出现其他3家公司煞有介事地参与竞标，其实只不过是演一场“陪标”的大戏。

　　“建议权”其实是“决定权”

　　南京某物业公司平时负责大楼内部的工程，由于工程量都不是很大，一般在几十万或者十几万左右，大都不经过招投标。按照公司规定，

　　由公司分管副总向集团申报候选工程公司，由集团来决定。虽然公司的两名副总赵某、陶某和一名负责人李某只有“建议权”，不过只要他们建议由哪家公司来做工程，集团一般都不会强烈反对。这样一来，看似公正、透明、严密的“建议权”，成了铁板钉钉的“决定权”。

　　检察机关初步查明，南通某建设公司从2001年开始，每年春节都要给赵某“过节费”，还出资为赵某的家中装修。从2003年开始，送“过节费”的时候也有陶某一份。检察机关初步查明，赵某受贿8万元，陶某受贿5万元，李某受贿7.5万元。有一家照明公司为了“让赵总尽快结算工程款”，还送了8万元现金给赵某。

　　“公开”招投标照样要送钱

　　检察机关搜集到的各项证据初步表明，从2002年开始，南京某建设集团的经理王某利用负责招投标工作之便，在南京市重点G工程、D工程、C工程和Z工程中，先后接受几家投标单位行贿人民币、美金、名表，共计价值80余万元。由于南京R建设公司、L建设公司和王某的关系非同一般，在四项重点工程中，两家公司几乎先后包揽了所有的项目。

　　中介事先得到“暗示”

　　公开招投标何需行贿？公开招投标又是如何保证行贿人中标呢？一名来自中介机构的知情人士透露，其实最关键的一步就来自中介机构制作的“招投标文件”。按照规定，招投标文件一般由具备资质的中介机构来制作，以保证独立、权威和公正。然而，招标方负责人在委托中介机构的时候，就会暗示希望让某一家建设公司“中标”。

　　中介机构接到暗示后，利用各种专业知识，制作出一份内容合法的“招投标文件”。在这份文件中，机械标准、工程师标准、资质标准等每一项关键内容，其实都与某一家参与投标的建设公司完全符合。招投标文件在网站上公布后，自然就会有许多建设公司被排除在外，剩下的合乎标准的建设公司寥寥无几。

　　中介加入“蛀虫”行列

　　据检察机关侦查，为感谢中介机构如此费心的操作，某一家投标方除了给招标方负责人行贿外，还会给中介机构负责人塞“辛苦费”。比如，江苏某工程咨询公司正是为南京重点D工程制作招投标文件的中介机构，主持工作的公司副总邵某就曾收到南京L建设公司给的“辛苦费”。

　　2004年，南京市重点S工程开始招投标，招标方负责人找到邵某制作招投标文件，而且这次“暗示”的投标方又是南京L建设公司。经过邵某的精心策划，一份“完美”的S工程招投标文件出炉了。投标方负责人宋某为感谢邵某，分两次给邵某送了25万元“辛苦费”。此外，宋某还串通邵某哄抬标价200余万元，侵吞L建设公司25万元。

　　竞标现场上演“陪标”大戏

　　根据有关规定，招投标必须保证至少有4家投标方竞标。为确保行贿的投标方能中标，其他3家竞争者必须在投标方掌握之中。据那名来自中介机构的知情人士说，掌握其他竞争者的主要手段有两种，一种是事先安排，一种是临时协商。

　　如果“招投标文件”制作得“完美”，最后到了公开招投标阶段，将只剩下当初那家行贿的投标方。此时，投标方和中介机构就开始积极寻找另外3家公司来参与竞标。当然这3家公司“都是朋友”，竞标现场不会出现意外。若最后有几家公司侥幸“入围”，行贿的投标方会上门做“思想工作”，甚至连夜找到几家公司的负责人“公关”。这就是所谓的“临时协商”。根据“行情价”，真正的投标方会给每家“陪标”公司3万元“损失费”。

　　三方利益链环环相扣

　　侦查人员说，其实不论是中介方制作招投标文件，还是竞标现场的四方竞争，一系列行为都披上了合法的外衣。“所有的程序、所有的文件都是合法的”，但是这些合法的东西，经过人为操纵后，给腐败创造了可以渗透的机会。国家对于制作看似合法的招投标文件、陪标均有严厉的惩罚措施，然而，只要招标方主动，这个利益链就很难攻破。“最重要的是招投标方发轫，单凭投标方、中介机构绝对不敢这么做”。南京有50多家中介机构，而重大工程屈指可数，为了获取巨额佣金，部分中介只能迎合招标方的暗示。招标方、中介方、投标方从这个过程中，都能够获益，使得三方形成了一个环环相扣的利益链。

　　十起案件只是冰山一角

　　5月18日，江苏省高检开始部署查办城镇建筑工程的商业贿赂犯罪工作，重点涉及城镇基础设施、土地转让、工程建筑案。玄武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反贪局长卜云国认为，随着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商业贿赂逐渐成为一种主要的不正当竞争手段，甚至在一些领域形成为一种“潜规则”。玄武区检察院检察长王少华表示将通过初查，对已经掌握的线索进行全面梳理，以小案挖大案，从一案带出窝串案。

　　通讯员 张 前 本报记者 黄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