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五年多　原是被打死

　　被害人先被扔进这口井里。

　　死者尸骨是从这里挖出的。

　　费尽心血，两位花甲老人终于找到了“失踪”五年多的儿子，然而他们见到的，却是儿子冰冷的尸骨……

　　被害人的家人和村里40多名村民，一起赶到泰安市岱岳区公安分局，送上一面“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锦旗，向破案的干警们表示感谢。

　　5月23日，记者来到泰安市岱岳区满庄镇滩清湾村，见到了被害人的父亲王义群。

　　王义群今年62岁，老伴李长泽61岁。出事的是他们的大儿子王德营，“德营1968年生人，现在算来，他是33岁那年被害的。德营‘失踪’两年后，儿媳妇就改嫁了。留下一个孙女，现在上初三了，这些年一直是我们老两口照顾她，苦了孩子了……”

　　深夜被打，村民没了踪迹

　　王义群说，2001年，当时村里老丢东西，村委会就组织人夜里站岗巡逻。但这样仍不奏效，村里群众的财物依然经常丢。

　　由于觉得村委会安排的站岗人员工作不力，王德营就主动找到村委会，要求自己组织两个人，晚上给村里站岗。对于王德营的“毛遂自荐”，村干部严富相当反感，他当即拒绝了王德营的要求。二人由此发生了冲突，随后就动了手。

　　那次，王德营头上被打出一道10厘米长的口子，眼睛也打得睁不开了。不久的一天夜里，王德营在街上走着，与带人巡逻的严富碰上，对方好几人突然冲上来打他。这次挨打王德营也受了伤，但伤得不重。

　　“第三次挨打是在2001年农历的十一月十四左右，现在看来德营就是那次出的事。”王义群说，当时他和老伴正在贵州的二儿子王德政那里帮他照看刚1岁的孩子。他们在出事一个月后才回到老家，只是发现德营不见了，其间的一些情况，也是陆续听街坊邻居们说的。

　　“当时德营的媳妇在济南做生意，而孩子就放在其同村的妹妹家里，那天晚上就德营一个人在家。听邻居们说，那天晚上德营被打得很惨。时间大约在深夜11点多。”王义群说。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就发现头天夜里打人的小胡同里，墙上溅了好多血迹，离胡同不远处的路上，还有一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王德营从此销声匿迹。

　　苦寻五年，儿子杳无音信

　　王德营“失踪”一个月后，王义群才听到风声返回老家。“当时村里没人敢说这事，原本关系不错的街坊也都躲着我们走。”

　　回家后，王义群看到，王德营的衣服都没有动，新买的牙膏也没用，估计不会是出远门了。儿子到底哪儿去了？从此，王义群夫妇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寻子之路。一开始的两年里，王义群到处去找，但没有任何线索。

　　寻找的过程中，王义群也听到村民的一些议论推测，说王德营很可能被打死了。对于这种说法，王义群老两口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即便是德营与村里有矛盾，也不至于是杀身之仇。而且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

　　2003年的时候，王义群的妻子李长泽询问严富：“你们打我的儿子了？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严富说，王德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走的时候说了，不混出个样来就不回滩清湾。严富告诉李长泽，就只管看好孩子，让她上学就行了。

　　2003年，王德营的妻子改嫁，撇下了一个9岁的女儿。“儿子不见了，儿媳妇又改嫁了，当时就感觉日子过不下去了。”王义群说，那段时间都要崩溃了，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抚养孙女，并继续寻找儿子。他们希望有一天儿子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前，哪怕只写一封信、来一个电话也好。

　　传言日盛，警方迅速出击

　　2007年元旦过后，春节日渐临近，王义群夫妇的念子之情益切：德营今年能回来过年吗？历经一次次反复与无奈后，王义群终于沉不住气了。

　　1月17日，他走进了泰安市岱岳区公安分局的信访接待室。“您反映什么事？”值班局长杨启典关切地询问。“儿子失踪6年了，我怀疑是被村干部严富害死了”。“你怎么怀疑是严富害死的？”“听村里有人说的……”凭着多年从事公安工作的经验，杨局长感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人员失踪事件，立即指示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了由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霍兴旗任组长的专案组，找寻王德营的专项行动随即展开。

　　经综合分析，王义群反映情况的可信度很大，专案组决定围绕严富的有关情况展开全面调查。由于此案案发时间长，重点怀疑对象严富又是滩清湾村干部，且参与打人者皆与严富有较密切的关系，调查取证难度较大。专案组民警仔细分析案情后，兵分多路，采取多种方式展开秘密调查。经过两个多月的缜密侦查，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浮出水面。

　　据知情人反映：在王德营失踪前一个月，严富曾要找人把王德营“废了”，费用由严富出，但被找人未答应严富的要求。由此可见，严富具备作案动机。在王德营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有人曾听到王德营被打得嗷嗷叫。

　　经进一步查证，2001年王德营失踪前后，严富与当时村里的王定一、王为五、王平平、王一民等人来往密切，经常以夜间巡逻为由聚集在一起，且上述人员在王德营失踪后均不同程度在村里宅基地审批、土地承包方面明显占便宜。综合分析，上述人员有可能对王德营的死亡知情或参与作案。

　　确定嫌疑对象后，专案组根据前期走访掌握的情况，决定选取其中的两人为突破口，于3月27日将两人传唤到案。经连夜突审，有一人供述了2001年年底的一天晚上，在村委值班室看到严富、王一民、王为五等人殴打王德营，后将王德营架着往西走，王德营当时伤势已经很严重，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王德营的情况。

　　掘地三尺，找到死者尸骨

　　兵贵神速。专案组昼夜奋战，全力缉捕其他涉案人员，至3月29日，涉案人员严富、王定一、王为五、王平平、王一民被抓获。迫于压力，涉案人员刘京、王法一于3月31日到专案组投案。经审讯，上述人员供述了2001年12月份的一天晚上将王德营打死后又焚尸、埋尸的犯罪事实。

　　仅有“供述”，缺少重要证据，无法办成铁案。3月29日，刑侦干警马不停蹄，开始了对重要证据——王德营尸体的查找。

　　3月30日，经犯罪嫌疑人指认抛尸地点后，刑侦干警动用挖掘机进行挖掘，挖了很大的一个“坑”，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再次进行审讯。根据嫌疑人供述、指认，确定了抛尸地点——东牛北村沿胜利渠往西一里多路的一竖井内。现胜利渠已被改造成为地下暗渠，只是每隔300米左右建一个竖井，以方便取水浇地。竖井下的暗渠内，黑暗幽长、深浅不一的渠水发散着熏人的臭气。淤泥深达80厘米，人陷进去，休想拔出脚来，由此被当地人称为“沼泽地”。

　　3月30日，专案组开始截流抽水，4台25马力柴油机、一台潜水泵昼夜运转，至4月1日15时许，显露地面。副局长霍兴旗立即带领干警下到井内，他们用桶抬，用手扒，清除淤泥，细心寻找。冰冷的渠水浸透了警服，冻得干警瑟瑟发抖，熏人的臭气令人恶心、头痛。

　　突然，有干警从淤泥中摸出了一只袜子，轻轻一抖，里面竟掉出了几块骨头。找到了！干警们立即一层层向里扒，一点点往深处抠，硬是将一根根大骨、一点点小骨细心地挖出来，递到外面冲洗干净，组合成一具白骨化尸骨。王德营亲属经辨认提取出的衣物及口中的一颗金属牙，确认该尸骨是王德营。后经公安部门进行ＤＮＡ鉴定，确认该尸骨正是王德营。

　　5月23日下午，记者赶到当时挖出王德营尸骨的现场，民警们用来截流的沙袋还泡在水里。

　　酒后闹事，竟被活活打死

　　经进一步审讯，严富交代王德营经常酒后到他家闹事，两人之间矛盾较深。

　　2001年12月的一天晚上，王法一、刘京等人在村委值班，王德营酒后到村委闹事，后严富、王平平赶到，将王德营打跑。严富随后又将王为五、王定一、王一民叫到村委，商量若王德营再到村委闹事就往死里打。约晚上10时许，王德营又回到村委，严富、王定一、王法一、刘京、王为五、王一民等人对王德营殴打，王德营跑到滩清湾村小学西，被上述人员又用木棍及拳打脚踢打倒在地，不能动弹。

　　后经商量，严富等人将尚未死亡的王德营扔到村西一井内。第二天下午，严富担心尸体被发现，召集参与打人的人员商量，决定将王德营的尸体埋到胜利渠。

　　当晚，严富等人用王法一的拖拉机将王德营的尸体从井内捞出后，拉至满庄镇王家园村西胜利渠，将尸体从井口放到胜利渠下，用事先准备好的汽油浇到王德营的尸体上焚尸后，将尸体掩埋。

　　目前，此案还在进一步审理中。

　　（文中犯罪嫌疑人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