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石片堆集成的墨脱路，伸向云天
雅鲁藏布江对岸，就是墨脱路起点
清晨，民兵队员都这样整装待发
行进在狭窄湿滑的多雄拉山道上
攀峭壁，穿密林，除恶瘴，过虎口。走一趟墨脱路，要爬14座大山，过12架钢索吊桥，步行380公里山路。
每年，在多雄拉山3个多月的冰雪解冻期里，墨脱县民兵物资运输队都要在这条“路”上来回七八趟。
据不完全统计，仅近10年来，墨脱民兵物资运输队就为墨脱军地运送生产生活必需品17000吨，路途抢救遇险群众130多人。
一
在西藏，到处都可以听到关于墨脱路的种种传言：每年长达8个多月的大雪封山期里，想进出墨脱无疑于自杀；7月迎来开山季节，但雨季随之来临，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几乎每天都在发生；8月至9月，是墨脱交通的黄金季节，全县一年的生活物资，都在这期间运进来；10月的第一场大雪之后，又将进入漫长的封山期。
每年都有人被这条路吞噬掉性命，有冻死的，有失足跌下悬崖的，有掉入激流中被冲走的，有丧命于毒蛇猛兽之口的，更多人死于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正因为如此，每年开山季节，当地群众都要口念咒语，三拜山神，保佑民兵运输队一路平安。
但这仅仅是一种朴素的愿望，并不能抵挡墨脱路狰狞的面孔。2002年夏季，32岁的民兵旺堆带着37名运输队员翻越嘎隆雪山口时，突然遇到雪崩，他亲眼看着13匹骡马和2位门巴族民兵摔下了悬崖。此后三年多时间里，他再也没走过墨脱路。直到去年，他才又重新加入到民兵物资运输队来，并担任了前运班班长。
据民兵连长桑绕多介绍，仅近10年来，运输队就先后有22位民兵、51头骡马长眠在墨脱路上。
二
墨脱县共有民兵530人，而加入民兵物资运输队却达486人。墨脱县县长尼玛解释说，只要有民兵的家庭都有人在运输队，没有民兵的家庭也争着加入。
队长索朗占堆一家就是榜样。在1962年的一次边境反击作战中，索朗占堆的爷爷带着一家7口参加支前保障，并组建了民兵物资运输队。1977年，他在运输途中为了抢救两名青年民兵，被无情的雪崩吞噬了生命。索朗占堆的父亲流着泪接过爷爷肩上的重担，几年后却因严重的风湿病，无法再上墨脱路。1986年底，28岁的索朗占堆当选为运输队第五任队长。每次执行运输任务，父亲都这样勉励他：“给‘金珠玛米’跑后勤，再险的路也要走！”
说起这些，索朗队长很兴奋：“到了墨脱，你们一定要用照相机把我这些年获得的几十块民兵执勤先进个人的奖牌全照下来！”索朗队长为墨脱军地背运物资20年，自家损失了21匹骡马，小舅子也不幸掉下悬崖牺牲了，可他没要部队一分钱赔偿，遇到急难险重任务始终冲在前面。
一
位民兵算了这样一笔帐：一匹马的售价在5000元左右，对一个当地的背夫而言，5000元也就是他们背100斤重的物品，往返墨脱10趟的工钱。
三
在一般人眼中，墨脱路是令人怦然心动而又不敢前行的神秘之地，甚至有人称之为“死亡地带”。1962年部队进驻墨脱至今，已有33名官兵牺牲在墨脱路上，两架为墨脱驻军运送物资的“黑鹰”直升机跌落多雄拉……
民兵运输队多数是为墨脱驻军搞运输。虽然每年都有民兵倒在这段难以逾越的途中，然而，每年又有新的民兵加入。为了改善墨脱的生存环境和支援国防建设事业，民兵们每年都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在这段由雪山、塌方、泥石流、原始森林构成的险道上来来回回。
谈起这些，77岁高龄的瓦央宗老人竖起大拇指，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还是亲人解放军好。”墨脱物资匮乏，所需的大部分物资全靠背运进山，一公斤大米运到墨脱，仅背运费就高达10多元，一公斤副食要20多元，而且人死马亡的事年年发生。解放军进驻墨脱后，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使墨脱有了一幢幢新房、绿油油的稻田、雪白的塑料棚和挂满枝头的柑桔、香蕉和柠檬……
朴实的当地门巴、珞巴族群众无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就通过背运这种方式回报亲人解放军。
四
生死墨脱路，是一种考验一种精神。在墨脱县委办公室，县委书记李建功又讲了运输队一个感人的故事。
有个叫李俊的四川小伙子，当年修建墨脱县城时来到墨脱，听说了民兵物资运输队的故事后，便想方设法进了运输队，并娶了当地门巴族女子红玉为妻。
李俊的岳父在运输队小有名气，曾肩负重荷在墨脱险道上行走了21年。听说四川女婿要加入运输队，老人激动得背上破旧的背架，非要亲自带女婿走一趟墨脱路。老人的年岁已大，步伐已不灵活，跌跌撞撞地走在山道上，双脚都在颤抖。不幸的是，就在那次执行运输任务途中，老人因体力不支摔下了险要的老虎崖，连同背架上的货物一起沉入了多雄拉河。李俊跪在山崖上，哭得地动山摇。
后来，每次李俊出山背运货物时，妻子红玉总是手握拐杖，腿上绑着绑带，紧紧跟在他身后。久而久之，红玉也做了一个小小的背架，成了民兵物资运输队特殊的一员。
当我们问李俊有没有离开运输队回家乡的念头时，小伙子极为动情地说，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仅为自己考虑，随时都能离开。但是只要一想到岳父去世的情景，一想到和妻子对运输队的感情时，心里就难受。李俊说他绝不会离开墨脱路，更不会离开这块土地。
五
2003年，两位民兵在背运途中突遇泥石流，被巨大的泥浪推下悬崖，鲜血直流，昏迷不醒。两天后，他们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房里，桌上还放着林芝地委书记白玛朗杰刚刚送来的鸡汤。当他们得知是军地领导派出专用直升机把他们抢救出来，并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时，一股暖流刹时涌遍全身，倾刻间泪水夺眶而出。
尽管大家都把赞许的目光给了运输队，但朴实的民兵队员却从不觉得自己功劳有多大。不管任务大小，只要他们受领了，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物资准时送到目的地。
民兵运输队的感人事迹和军地领导的真情关爱，被人们传为佳话。为了减少伤亡和增加民兵经济收入，墨脱县人武部与县政府协调，于2005年6月正式组建了81人的民兵物资运输队，并帮助他们组织货源，联系业务。短短一年半时间，运输队就增加到480多人。民兵们说，虽然墨脱路艰险无比，但军地领导为我们想得细，我们就更不怕墨脱路了。据墨脱人武部部长刘刚介绍，自运输队成立后，再也没发生过人亡马翻的事故。
据息，国家建设部已组织专家考察，准备从群山中开道，将一条宽广的公路修到墨脱县。一时间，运输队的民兵们既高兴又惆怅。墨脱经济落后，就是因为不通公路，现在国家为墨脱修路，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可是路一通，运输队就派不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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