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缩政策要温和

　　郭凯

　　尽管3.4%的通货膨胀率看上去是个不低的数字，但仔细看来，这个数字并不意味着下一步央行还有很大的空间采取紧缩的政策。央行已经错过了收紧银根的最好时机，温和的微调似是下一步应当采取的政策取向。

　　从去年开始到上个月，我一直都在置疑央行的货币政策，认为央行对于可能出现的通货膨胀手段太软，仅靠调整准备金率是无法达到抑制流动性增加过快的目标的，必须采取较大幅度加息或者加速人民币升值的办法，而我本人更倾向的是加速升值。虽然连续几个月的通货膨胀率达到或者超过3％这件事情似是印证了我的判断，但我从5月份的数字读出却是物价继续上攻的力量并不猛烈。如果在此时再采取猛烈的紧缩政策，央行的货币很可能会由过于软弱变为过于强硬。很显然，5月份的数据里肉蛋价格的上涨是推动整个消费价格指数上涨的主要力量。虽然对于老百姓而言，肉蛋，或者更广义的说食品价格直接关系着千家万户的生活，但人民银行既不是物价局也不是农业部，肉蛋价格的短期波动是人民银行想管也管不了的。试图用货币政策去熨平肉蛋价格短期波动的想法根本是有点搞笑的。更何况，猪肉和禽蛋的生产周期都不长，5月份这样的肉蛋价格暴涨是不可能持续的。不劳政府出手，市场的力量就会将这轮价格上涨终结。总之，如果货币政策的主要目的是稳定物价的话，那下一步货币政策大幅度调整的必要并不是太大。

　　从货币和贷款的增速看来，这些指标仍然处于高位。国务院也发出警告“防止经济由偏快转为过热”。但两件事情提醒我们需要在紧缩的问题上采取比较谨慎的态度。一是各种迹象表明，我国经济真实的投资回报率并不低，高回报率引起的高投资率和贷款增长并不是一种不健康的增长。如果国家在环境，能耗和产业布局上有别的考虑的话，应该通过产业政策对新发生的投资进行引导，但这和宏观经济是否过热并不是一件事情。二是这些指标下一步的走势并不明了。天气如果到了最热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天气要开始转凉了，经济也是一样。好的紧缩政策应当是在经济开始变得过热之前就预先采取措施，就像空调应该在天开始热之前就装上一样。但现在经济已然到了高位，下一步继续走高的可能性并不是那么显然的。如果现在采取激烈的紧缩政策，今年的数字也许会变得好看一些，但明年的数字可能就要十分难看了。

　　股市下一步的走势也并不明了，更何况货币政策是不是应该关注资产价格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争议的事情。美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发生了互联网泡沫和随后的泡沫破裂，虽然这件事情引起了货币政策是否要关注资产价格的讨论，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人指责格林斯潘的货币政策。在我看来，中国的货币政策当局如果真的担心股市泡沫和风险，那就应该把更多的经历花在监管银行资金流动和控制那些可测风险上，而不是通过货币政策直接对股市的变化产生反应。在上周的专栏中我已经指出，政府用政策直接影响股市并不是好的政策选择，反而会增加股市的波动。

　　至于居民储蓄的下降这件事情，就更不能作为加息的理由了。居民储蓄虽然下降了，但中国的储蓄率并不低，银行也根本不缺头寸。居民储蓄下降，只能说明老百姓开始多样化个人的理财方式，不把银行存款当作储蓄的唯一方式了。这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一件积极的事情。我们过去不是一直担心中国间接融资的比例太大吗？现在老百姓有别的方式进行投资了，这难道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总而言之，如果看价格数据，货币政策进一步紧缩的必要性不是太大。货币，贷款以及投资的数据似乎仍然要求货币政策进行进一步的紧缩，但是由于经济已经处于高位，过于激烈的紧缩政策会造成明年的偏冷。股市和居民储蓄搬家并不应当作为制定货币政策的主要考虑因素。也许等到7月份，看到了6月份的数据之后，政策的取向可以更加明了。但单从五月的数据看来，温和的微调似是下一步较好的选择。